太后的一声怒喝,不止方姑姑跪了,包括宁坤宫中的所有侍从都跪了。
叶轻悠斟酌了下,也轻轻跪在地上。那坚硬的青石砖咯得她膝盖生疼,只后悔刚刚来时,忘记在膝盖上面加上一个厚垫儿了。
宁坤宫内跪了一片,半晌太后都没喊起。
一刻钟的功夫过去,一个小宫女匆匆跑了出来,凑在方姑姑耳边低声叙了两句,扶着她起身。
方姑姑无奈一叹,只能簇步急奔到后殿,这又是一刻钟的功夫过去,跪着的宫女们陆续起身散得无影无踪,整个宁坤宫的正殿门口,只剩叶轻悠这一个人跪地了。
夏日的宫门口即便吹了风也是格外闷热,时而在耳边轻咛虫鸣也倦怠无力,也不知是被暑气热的,还是这气氛压抑。
又不知过了多久,才有缓慢的脚步声从内殿慢慢传出。
叶轻悠不用抬头,只看着那一双金丝绣凤的鞋面便知道是太后从殿内出来。
“民女叶轻悠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万福康安。”
她规规矩矩的行了礼,其实这个时候太后喊她起身,她的双腿也已经僵麻得根本不能动弹了。
太后居高俯视,静静地看她片刻,“抬头。”
叶轻悠缓缓扬起面庞,正对上太后的一双厉目,那其中不止有愤懑,还有着被挑衅到的不屑。
但叶轻悠却毫无惧怕,就这么静静地看着。
方姑姑吩咐宫女搬来了椅子,扶着太后缓缓落座。
“说吧,你为何要陷害婉煜?偏要把她置于死地?”
这话问得格外刻薄,甚至已经给叶轻悠定罪。
叶轻悠抿了下唇,“因为她要民女死,民女不得不反抗。”
“呵,你倒是诚实。”太后的不屑更浓郁。
“因为您是太后,是殿下最敬重的祖母,民女没有必要瞒着您。”叶轻悠直接说了实话。
“他若敬重哀家,就不会执意娶你。”
“即便殿下不娶民女,她也不会娶陆姑娘。”
“你倒很有自信。”
“是殿下眼界长远,更深谋远虑。”
叶轻悠索性直言,“若不是殿下执意不肯娶,今天被拿下的或许不知陆姑娘一个人。”
太后的脸色一僵,甚至恼怒的抽动,她自然已经听方姑姑说了陆绍曾的谋逆之举!
“陆婉煜有错,可你也罪无可恕,你敢说这其中没有你的手笔设计?”
叶轻悠仔细思忖了下,“太后觉得民女设计了什么?民女只是不忿被京府尹逼迫认假,公布了嫁妆册子而已。”
她这话毫不心虚,自始至终,她也只是做了这么一件事。
至于其他的人、其他的事,她也只是猜出了幕后的指使,由着潘思升和陆婉煜各自折腾。
太后一僵,仔细盘算,这件事情还真是如此。
那劫了嫁妆的人是潘思升,举报潘思升的人是陆婉煜……至于给陆绍曾送入宫中的礼调包之人,太后不用猜测也知道是宇文宴。
这才是她最生气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