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意外，而是说道：“既然你看过我的资料，那应该就能够知晓，当初的我，不过是一个小小屯丁而已……”

“龙里军屯遭受伥鬼尸潮，是苏队长，带着八里风小队，将我和我的家人救出……”

“尔后，一路护送，将我们带到墨家。”

“我入墨家，成为墨者，也是苏队一路扶持，帮我撑场……”

“一直以来，我都深受大恩。”

“现如今，苏队身受重伤，即将惨死——你觉得，我能坐视不管吗？”

“……”

面对着白衣堂三天三夜的疲劳战术，陈九暮只字不提自己的动机。

但在小狐女面前，他却一五一十，将自己的心路历程说出。

小狐女听完，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了。

她望着陈九暮，说：“不愧是我挑中的夫婿，有情有义，当真没让人失望……”

夸赞一番之后，她脸色突然转冷，说：“不对……”

陈九暮眼皮一跳，问：“什么？”

小狐女脸色一寒，说：“我听说，你为了获得接近那嫦娥神使，剥离神格的机会，甚至连自己的本命蛊，都舍弃了——事后你为何不第一时间，融合那神格？而是留到现在？”

听到这话，陈九暮不由得笑了。

他说：“第一任嫦娥神使，叫做谢彪，是澧州城外谢家庄的三庄主！”

“一天不到，就变成了一个绝世大美女……”

讲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说：“那啥，我虽然对那神使之力，心生向往，但还是不想，跟你做姐妹……”

呃？

小狐女听了，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如此！

……

就在陈九暮与小狐女，于审讯室交心的时候。

隶属于扁鹊堂之下的研究所，一处很隐秘的地下房间里。

一个少女，睁开了眼眸来。

她双眼清明，但瞳孔处，却透着一股蔚蓝色的清亮。

就仿佛平静的深海，里面孕育着无数生命之力。

“呼……”

苏半夏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坐直身子。

下一秒，她发现自己的双腿，自膝盖以下，全部没了。

啊……

一股痛苦的记忆，在脑海中突然翻起。

恐怖的净坛神使，那狰狞的獠牙，喷着火焰、让人窒息的气息，以及仿佛山峦崩塌一般的气力……

八里风小队的成员，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

憨厚的兰胖……

话语不多、却颇为机警的骡子。

以及为了大家，返身回去布阵，最终惨死的亮子。

记忆的最后。

是那头体型庞大的猪妖，从黑暗中蹿出，一口咬住了她的双腿……

嘶！

苏半夏下意识地抽搐了一下，用手撑着床铺。

汗水，在一瞬间，浮现在了额头。

就在这时，她听到旁边传来一句话语：“小苏，你醒了？”

苏半夏扭头，瞧见一个两鬓斑白的国字脸中年男人。

那个男人，一脸慈祥地看着自己，温和地说道：“你终于醒了啊？担心死我了——真的，你要是出了事，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老苏呢……”

说着，他多少有点儿动情，眼角浮现泪光，说：“当年荒丘一役，要是没有老苏拼死一击，我说不定就死在了敌人手中……”

那位长者，追忆往昔，一脸关切……

苏半夏却是愣了好一会儿，方才反应过来：“您、您是龙院长？”

对方笑了，一脸慈祥地说：“叫什么院长，你应该叫我龙伯伯才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