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早产儿,看起来却很健康,兰生心安。
“就这么办吧。”炻看着她们,垂了眼就往外走,“留个一年半载,到时候若你还想回去,我绝不阻止。”
兰生惊呼,“留个一年半载?不行!绝对不行!”即便她当时一个劲得往下坠,四周都是杂音,但景荻好像对自己咆哮来着。而且,他要当皇帝的,她一年半载之后再回去,她不担心他不要糟糠妻,却担心数目惊人的后宫啊。
她对他有信心,但对他的臣下没信心,没皇后的皇帝,等于没子嗣,等于没社稷,忠心如宇老,恐怕都会推荐一两个贤惠女子给他。
炻读到她的心理活动,不由又冷哼,决定告知坏消息,“你生娃娃的时候大出血,好不容易才保住性命,若离开这里,一天都活不了,并非我想留你。再说,他如果连一年都等不了,就娶了一个又一个,那你对他的感情还有何意义?这是你跟他的又一劫,再过不去,就仍不能结缘,不必勉强。”
兰生怔了怔,虽然对他最后一句话不太明白,但他说得大致有理。景荻若任臣下塞女人,一年还是一天,并没区别。
所以,她留下了,躺过小半年,坐轮椅又半年,到年尾才算恢复。她仍不知在哪儿,云山雾绕,景致其美。
炻没骗她,她差点死了,即不是因为爆炸,也不是因为她跑跳劳累,而是生娃娃的代价。能者血脉难得难继,纯血生纯血,更是万中无一,要受天劫。
离开的这日,一年不曾露面的炻来送她,而照料她的柳今今柳浅浅决定留下。
“你身体已损,娃娃会是你唯一的孩儿。”他仍冷漠。
娃娃会走了,抱着娘的腿,笑眯细细的凤眼,瞄炻,粉风打着卷儿,咻咻来袭。
炻任娃娃捣蛋,不管自己每根头发都飘起来了,像海蜇头。
兰生笑得不行,好吧,她改口,此男面冷心还好,至少能撑船那种的。
“嗯,有女万事足,我不贪心。”这辈子,她拥有了一切。
“你……”她总是心口一致,他不用读心都知道,“看紧娃娃,她这样顽皮,会惹祸。你们那里,已无我族,也不能有我族,她将来或有机会选择,若突然不见,你不用担心她。”
兰生点头。自己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娃娃也一样。
“若能修心,风丹可再生,而那人资质也不错……。”炻突然干咳一声,甩袖,“可以滚了。”
兰生又一次被他甩下云端,好气又好笑,只抱紧了娃娃。
娃娃咯咯乱笑,胖手指使劲转,粉风也转。
当兰生发觉女儿已经弄出龙卷风来,正想着怎么收拾,脚下却踩到了实地。
黄土。绿原。开得挺好的野菊。对面的景象有点灾难,龙卷风吹得有人尖叫,有人跑路,个个穿铁甲拿大刀。
什么地方?
兰生转身,见一座高大巍峨的边城铁门,上写两个大字——北关。旌
旗飘飘,城楼上一张张愕然的脸,看着野心勃勃的牧族军队被卷上天,唯有一人死死盯住她。
这人,这一年,怎么过得日子?又瘦,又黑,一脸暴戾阴暗。妖在何处?美在何处?可以肯定没有后宫,否则哪里会跑到这鸟不生蛋的地方来领兵打仗!
粉娃娃拍小手,不关心爹妈重聚,不知道自己立大功,小嘴呼呼扯风。
兰生掂了掂奶里奶气自得其乐的娃娃,冲着那男人一笑,凤眸流光溢彩,“媳妇带着女儿来探丈夫。景荻,你还不给我开门!”
景荻没有立刻下来,他回头说了什么,惠哥和马秀的脑袋惊吊城头。然后,所有的眼睛离开龙卷风,落在她身上。
她还没搞清状况,就听齐声一吼——
“兰帝万岁,万万岁!景帝万岁,万万岁!”
——全文完
小记
大恒二年,双帝立,各有忠实拥戴者。景帝以宇老为相。兰帝以京暮为相。
有臣向景帝提选妃。
景帝曰,去问兰帝愿否。
兰帝正忙造。
京相代曰,景帝选女妃,兰帝选侍郎,愿否。
臣子晕一片,从此再不提选妃二字。
补记:
八月十六,秋祭国典,新帝死。
八月十七,东台炸塌,驸马死,奇太妃死,方道士死,女官南月氏死,宛贵妃重伤不治……影门人死伤大半。
十月十五,安鹄流放,于途中遇刺,查明是蒙冤百姓所为,首相特赦行凶者。
十月二十,安相告老,安氏从此凋零。
十一月初,朝廷人事大变动,其中,革钦天监一部,京天监告老。
十二月初,泫氏以太皇太后为首,自请去皇姓优越,搬离皇宫,本代王侯公爵之后,不再世袭传承。
十二月二十九,易经不再为国书,倡导百家齐放,设立教育司,开官考,人人可读书可考官。
第二年九月,双帝入住原瑾王府,将皇宫改为议政治国办公所,原内城官府各衙大改造,成为最热闹商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