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要我能帮。”兰生冷着目光。
“东海以筮术见长,乃三大能族之首,大巫之能传闻中神乎其神,所以除了夫人,我想不出还有第二人会更合适。”桐真吾不是一个能从表情判断出想法的人,叙述平常。
“东海确实以筮术见长,不过筮术并非天能,两者相去甚远。至于其它的,还真是传闻,连我都不曾听过。”此时的兰生与邬梅的气质合二为一,自身都强势,也无惧强中手,态度十分冷淡,“我再如何深居简出,也是大国师之妻,与南月氏共同效命于皇族,杀太子不仅违背我夫家忠誓,还是满门抄斩不可赦免的大罪。你虽拿了我女儿要挟我,国师府几十口人的性命我却不能不顾。”
“但夫人刚才对令千金说,一定会救她出去。”时间很紧张,可是心战不能慌打,桐真吾瞥一眼靠墙摆放的香案,青烟缭绕,火星尚存明灭之间,符阵仍能用。
“我还有半句未说。若救不了,我母女二人就不出去了,反正已在陵墓里,地面上添块墓碑就好。既然是我女儿,会和我一样分得出孰轻孰重。”兰生也注意到那张香案。
案上铜鼎竖一短截红线香,快烧完了。铜鼎旁边贴着一圈黄纸符,符上是朱笔绘得难解图案。符圈中一只金碟,碟里一张墨纸条,纸条浮在鲜红水面上。很难想象,这样几件东西竟能让人一直昏睡。
即便自己也身怀与众不同的能力,兰生依然觉得不可靠,尤其能者如今跟濒临灭绝的稀有动物一样,不但遭到外界严打,自身还像定时炸弹,悲催得可以。守着先人们的传说,沾沾自喜而不思变的话,最后下场是可预见的。
她想明白了,以前就是普通人,所以对普通人的生活方式不需要适应过程,脚踏实地干活,挣钱买饭吃,有没有天能通感,对她要走的路影响不大。可她的同类们似乎反弹得厉害,先有她娘和她姨,再有她爹主导的明月流不甘沉没,还有眼前这三人,今后不知会否蹦出更多。
任何人有想杀太子的意图,她都无所谓,但是仅凭能和术?
相信她,对付一国的储君,绝不会那么容易的。以少胜多可以赢一时,长期而言还是会寡不敌众。能族才多少人,到不到一千,有没有一万?而大荣户司的统计,全国近四千万人。能族真要那么强,皇帝就不归无能的泫氏当了。能族是少数民族,能力是越用越少,寿命是越来越短,动辄各种代价,没有白吃的饭。
“夫人将我当成杀人不眨眼的凶徒,我却尚无伤害夫人和令千金之意。”桐真吾此话真心,“今夜请夫人来,你知我知,所有事由我一人承担,死也不会供出你们母女。”
没再看到其他同伙,兰生心里便开始盘算怎么才能一下子定住三人,同时朝伊婷那边努努下巴,“说了这么些,好歹给我女儿先松了绑,我虽没特别娇生惯养这孩子,她从小到大却从未遭过这种罪。还有,那个小丫头是什么人?”
石室方正,六乘六米大小,此刻霍国和霍晋守东门两边,桐真吾在正西墙前,伊婷和小鱼蹲坐东南角,而她立在中央,这样分布是不可能连着贴出三张符的,需要改变位置,或者三对三。
心动就行动,兰生走向伊婷,步子不能快,看着桐真吾的神色移动。
“夫人通筮,应该知道与生辰八字搭配最好的是什么。”桐真吾没有阻止兰生去解绳,“我们怎么也拿不到太子本人的血,不过运气很好,拾到他的骨肉。”
兰生的动作一顿,回头望向桐真吾,两张定神符从背后送进伊婷手中,语气愕然,“你所指的骨肉不是我以为的骨肉吧?”
“太子狩猎,遇美强求欢。女子不但名节毁了,还有了身孕,家中父兄带她离开都城。母亲抑郁而终,但孩子平安长大……”
“荒谬!既是伤心地,为何还回来?”小鱼是太子的私生女?兰生虽知小鱼的爹很讨厌朝廷和贵族,没看出他或余老对太子有特别复杂的情绪。不过,她和他们也不熟,完全不知道对方的家事。
“像我一样。”桐真吾又指指那具小棺木,“这是先太子妃大儿的陵墓,未满周岁就夭亡。骨和血,都齐了。”
就差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