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炎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看他,轻轻抬起了眼睛,远处亭台下,女子一袭素净的裙衫,明眸如镜,宛如遗世独立的谪仙。
皇甫炎心猛的被撞了一下,这一副场景多么熟悉,多么,似曾相识,当年,有个同样美丽的女子站在楼阁之上,也是这样的冰肌玉骨,也是这样的明眸倾城,她站在万紫千红的花楼,淡漠地看着人来人往的街市,身后是巡城泼天的繁华,她的眼睛却安静得能看透世间的一切浮华,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那般的出淤泥而不染,像一朵绝尘独立的水莲。
他记起来,他告诉过这朵水莲,他会保护她,他会为她赎身,他会让她永远离开花誉楼那种烟花之地。
到头来,浓情蜜意,此话当真?
小舞突然狠狠地打了个喷嚏,她和宣尤渠两人此时正在山洞里面,烤着火,宣尤渠紧张地问小舞小舞怎么了,小舞淡淡地摇了摇头,想到了什么,拉着宣尤渠的手,写着字。
你回去吧。
小舞本来是不会写字的,之所以现在能这样,是因为宣尤渠一直在教她,他会拿一颗石子,写下字,这个念什么,那个念什么,耐心地,笑着教给他,他喜欢读诗,有时候,会写一些古人的诗在地上给她看,告诉她,那是什么意思。
此时的宣尤渠一把抓住小舞在他手中写字的手,说道:“如果小舞跟我一起回去,我就回去。”
小舞没有把手抽回来,她好像什么也不在乎,那种表情就像,就算宣尤渠要跟着她一起吃苦,那也是他自找的,她奉劝的任务已尽,结果与否,跟她没有任何干系。而他所说的话,也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宣尤渠有点丧气地松开了小舞的手,小舞面无表情地望着跳动的烛光,她精致清秀的脸在火光的照耀下美得有点不真实。
“小舞,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他怔怔地看着她。
“我会对你很好的,我会娶你为侯爷夫人的,我不会让你受到委屈的,你为什么一点机会都不给我?”
宣尤渠试探性地把小舞拉进怀里,小舞毫不反抗,顺从地依偎在宣尤渠的怀里,可她的心中,满世界都回放着与宣尤渠刚才所说的,同样信誓旦旦的话语。
我会保护你,我会为你赎身,我会让你永远离开花誉楼这种烟花之地。
曾经的山盟海誓,曾经的天荒地老,曾经的海枯石烂。
到头来,轻舟而去,了无痕迹。
皇甫炎感觉脑袋有点涨疼,伸手抚了抚额头,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在亭台楼阁之上的女子朝他走了过来。
真像当年啊。皇甫炎笑了笑,老是忆起当年当年的,他是老了么?
“王爷。”颜溪气喘吁吁地走过来,清秀的小脸上有因为跑动而染上的红晕,女子仰起清澈的眸子,露出有礼貌的浅浅笑容,看着皇甫炎。
皇甫炎挥了挥手,皇辇落了下来,皇甫炎也有礼貌地起身,说了句:“在这里一切舒心?”
颜溪也很客套地打着官腔:“拖王爷的福,一切顺遂。”
她扶了扶脑袋,好像有点站不稳,眼看就要倒下去,原本负手而立的皇甫炎眼疾手快地伸出手来,扶住了颜溪的肩膀:“小心点。”
颜溪面色有点苍白,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别的原因,声音有点低沉:“失礼了。”
再礼貌地寒暄了几句之后,颜溪就走开了,她径直走回了自己的寝宫,西门筑走进来的时候,她正在那里思索什么,西门筑脸色沉沉,低沉的话语也像浪头一样朝颜溪打来。
“我告诉过你,不要轻举妄动,你为什么总是这么不听话?”
“我知道了,西门筑,我知道了,我见过皇甫炎,那次,在树林的时候,我们遇袭,那一个为首的黑衣人就是皇甫炎,我记得他的声音,他的声音很独特,你听不出来吗?假定他是凶手,在梁国京城刺杀蔚若姐姐之后,快马加鞭到达那个小树林里,也就需要七天的时间,而蔚若姐姐刚好是在我们遇袭的七天前中毒的,时间很吻合。”
“好,就算我刚才说的不成立好了,声音可以很相似,但是,他大拇指上的那枚扳指,我很熟悉,非常熟悉,我在去那个树林里找线索的时候,捡到了一枚翡翠扳指,上面有麒麟,我仔细研究过那枚扳指,只因为上面的有些东西,我曾经看到过,蔚若姐姐有时候喜欢写写画画,她的纸上,画过和那一枚扳指上的麒麟一模一样的图案,这些先略过不谈,我要说的是,虽然我没有看到内里,但我可以很肯定是,皇甫炎手上的那一枚扳指,就是我曾经捡到的那一个,因为我不小心把上面磕出了一个角,你说有两枚纹路相同,图案相同,色泽相同的扳指就算了,但是世界上不可能有连瑕疵缺点都一样的工艺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