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在颜溪惊恐的目光中,程安明永远闭上了眼睛。
变化来得如此之快,夜晚的时候颜溪总觉得哪里古怪,去湖边一探究竟,却意外地发现程安明倒在树下,浑身是血,气息奄奄。
行远的下落,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是我把他的行踪,告诉周师表的。
颜溪的脑海中,还回荡着程安明的话,内心依旧处在一片悲哀的激荡中。
并肩作战的少年们,曾经有指点江山的万般豪气,曾经有为同伴出生入死的义薄云天,现在却沦落到对彼此挥剑相向的地步,到底是什么让一切翻天覆地地改变?
安明,你有没有后悔过呢?在你背叛行远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待往日你的种种呢?有没有怀念过那个笑起来总是傻傻的,在大半夜起来为寒冷的帐篷添加炭火,总喜欢以兄长自居却总被大伙欺负得不成样子的傻大个呢?
一定有吧。
你觉得行远一定会原谅你吧,就像之前你把他最心爱的瓷器打碎了,他也毫无保留地原谅了你。
但是这次,他不会了。因为他死了,不能像那次一样,说“咱们是好兄弟,一个破瓶子碎了就碎了”。
你就去阴曹地府,继续欺负他吧。
看着程安明双眼紧闭的脸,颜溪感觉心口很冷,身体很冷,不想哭,觉得悲哀,但出奇的,没有留恋。
头顶的月亮很大,很皎洁,被冷风吹散一地,年轻女子的衣服被胡乱地卷起,苍白的手裹紧了衣服,尖瘦的下巴往衣服里缩了缩,头也不回地往房间里走去。
“真希望不是你。”到门边的时候,女子盈亮的眸子抬了起来,望着月亮,低低地说了一句。
“真希望不是你啊,堇程哥。”
卷起树叶的冷风扑簌簌地吹来,女子额前的发丝上掠过一片枯黄的树叶,随着飘舞的发丝像是枯叶蝶一样在振翅颤动,清秀尖瘦的脸被月光照得分外苍白。
风声呼啸,伫立良久,颜溪搓了搓冰冷的手,终于推开了门。
“那个,你相公呢?”西门筑敲颜溪房门的时候,开门的是苏柔,西门筑皱了皱眉后问道。
“你找我相公干什么?”
看见苏柔一副不大理人的样子西门筑就气不打一处来,搞清楚,那是他的女人,你个黄毛丫头一副占有欲极强的样子是什么意思?
若是颜溪在这里,必然会无语得不能无语,拜托,你因为男人吃醋就算了,女孩子的醋也吃……
“商量点事。”
要不是颜溪这丫头一整天都不见踪影,他会特地跑过来?
“生儿子的事?”
“……”西门筑眉头一紧。
“是的,我知道恭喜是女孩子,而且我还知道,她一定是我哥哥的!”
“……”
“恭喜喜欢我哥哥,她和我哥哥睡过觉!”
“……”西门筑想到了什么,“你哥哥知道她是女子?”
“当然知道,他们还亲过嘴嘴,我亲眼看到的,哥哥才没有怪癖,如果以为恭喜是男子的话,就不会对她这么好了。”
“就算你是她丈夫又怎样?我哥哥这么优秀,很多女人都喜欢他,冷冷的,酷酷的……”
西门筑眉宇冷了下来:“她连我是她丈夫的事情,都告诉你了?”
“当然,我们是好朋友,以后她还会是我的嫂子,我们没有秘密的,你问我她现在在哪里,还用问吗?肯定和我哥哥在一起。”刚说完这句,苏柔手指突然一扬,“看,是恭喜和哥哥!”
阳光下,一袭白衣的少年推着苏昀的轮椅在走,身体不时微微前倾,似乎想要听清楚苏昀在讲什么,清秀的脸映着湖光山色,分外优美。
西门筑握紧了拳头。
“啊,关于我之前跟踪你的事情……其实也不是跟踪啦,就是好奇哥哥在做什么。”
“还不肯说实话?”苏昀眉梢微挑,“那继续推。”
“不是又要围着山庄转一圈吧?”颜溪叫苦连天。
“你不是想跟着我么?那我就让你跟着,不好么?”
谁想跟你了,那是跟踪好吗?颜溪严重鄙视他把好好的话说得这么暧昧的行为。
“好,很好。”颜溪猛捶了捶自己酸疼的大腿,话几乎是从牙齿缝里蹦出来的。
“慢着。”苏昀突然叫停。
嗷嗷嗷终于放过她了吗?颜溪的兴奋还没展开,苏昀突然一指颜溪的院子,“里面有奇怪的声音,你去看看。”
颜溪推开院门,落目就是自己的房间。
而房间前正在发生的景象让颜溪顿时愣在当场。
那在接吻的两个人……不是西门筑和柔儿么?
以为她真的和苏昀有什么,因为不相信她了讨厌她了,所以开始四处寻花问柳了吗?
好小子,你可真是爱我啊。
“我一定好好给你管教柔儿。”苏昀有些激动,拉住了颜溪的手。
真是个好哥哥,为了怕妹妹下不来台,要妹-夫忍气吞声着,不把事闹开。
“不牢哥哥了,我自己的人,自己能管。”颜溪毫不客气地掰开了苏昀的手,迈着大步往前走去,苏昀怎么看怎么觉得颜溪的背影弥漫着一股杀气,不禁为那两个人捏了一把汗。
“你们两个,吻够了没?”冷冷的声音幽幽地在西门筑身后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