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风宴就在两天之后。
天气很好的一个日子,不冷也不热,御花园的花香透过淡淡的清风传过来,与杯中的醇酒交融,沁人心脾。
蔚南风一袭雪兰色的裙衫,雪白修长的颈,精致清秀的脸,一颦一笑扣人心弦,偶尔托着腮,垂着长长的睫毛,若有所思的认真模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似乎完全不知道很多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南风南风,你穿裙子的模样比你穿战袍好看多了!”
此时圣上尚未到来,备受荣宠的小侯爷宣尤渠强行要跟蔚南风身边的一个武将换位置,越看越觉得蔚南风漂亮,年轻的小侯爷眼睛发亮,不时地发出赞叹声。
事实上他的话也说出了很多武将的心声,因为常年随席堇程征战的缘故,蔚南风甚少穿裙子,就算回京城了,也通常一袭深色裙衫,绝对没有现在这么惊艳。
她皮肤很白,眼睛很大,看起来细细嫩嫩的模样,就算常年在战场,皮肤也完全黑不起来,浅色的群袂让她看起来明媚不少,而这套衣服也十分适合蔚南风,精致瘦削的锁骨若隐若现地勾勒出来,使得她散发些微的妩媚却丝毫不会显得失礼。
“南风,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大美人!”几乎所有的目光都转到蔚南风和宣尤渠身上。
“小侯爷过誉了。”蔚南风端起一杯酒,想要掩饰尴尬地喝下去,小侯爷却也兴致勃勃地端起一杯酒,朝蔚南风晃了晃,蔚南风干笑了两声,不得已和小侯爷碰了碰杯,一口到底地喝了下去。
“原来梁国比煌国要开放多了,也不怎么注重礼仪,果然,一方水土一方人,本王今天算是领略了。”
说话的是淡淡饮酒的西门筑,狭长的眸子微微一抬,作为一个将一切尽收眼底的人,他不咸不淡地丢出这句话。
大臣们一个个都精成神,怎么听不懂西门筑话里的意思,他无非是在说宣尤渠和蔚南风分明不讲礼仪,公开调|情,不把他这位客人放在眼里……
大臣们顿时觉得老脸都丢尽了,这王爷回去一说,他们梁国不成体统的形象不就在煌国权贵心中树立了?
李秀在旁汗颜,王爷虽然挑剔了点,但从来不会这样公开让人下不了台,不管是四年前还是现在,王爷只有在那个人面前像个冲动的孩子。
“小侯爷,这里您坐,我坐到那边去。”被这么多人的目光聚焦,蔚南风心理素质实在没那么强,起身对宣尤渠说完后,就要坐到那边席堇程身边的位置去。
没想到这只缠人的鱿鱼竟抓住了她的手:“南风,你不是说做人要率性吗?什么时候也在乎这些俗礼了?”
“……”率性也要看场合啊。
“南风,我不管,我就要你坐我身边,反正你迟早都会是我的人,怕什么?”宣尤渠强硬地将蔚南风摁在她原来的位置上。
“……”去你妹的,谁说要跟你在一起了。
蔚南风真想一脚踹过去,让他感受一下什么是想打就打的率性,但是……人家是备受荣宠的小侯爷啊,动动指头就能将她脑袋刷掉的万恶特权阶级。
哪一天她打算离开席堇程离开蔚若姐姐去闯江湖了,离别的前一夜一定会好好招呼这个让她敢怒不敢言的死鱿鱼,一定打得他这辈子都忘不了她。
想到牛皮糖鱿鱼鼻青脸肿的可怜模样,蔚南风差点笑出声,但突然间,她感觉到身上莫名传来一阵凉飕飕的冷气,狐疑地循着冷气的源头而去,蔚南风看到了一双深不见底的墨黑眸子。
眸子的主人眼型很好看,有一张薄薄的性感的唇,精致瘦削的下颌也仿佛布满了冷意,蔚南风一双水盈盈的眸子充满了疑惑,这人是谁?跟她有仇吗?为什么用一副要宰了她的眼神看着她?
蔚南风强硬地将手从宣尤渠手中掰出来,在他再度想凑过来的时候用手肘抵在他的胸口,淡定一转眸,问:“那人谁啊?”
“那个就是煌国来的王爷,叫什么来着,对,西门筑。”宣尤渠顺着蔚南风的视线看过去,皱了一下眉后回答道。
西……西门筑?
蔚南风凝重地吞了一下口水。
因为那次是在晚上,所以蔚南风不是很能看清楚西门筑的长相,而且自从她失忆之后,她对人脸的记忆也不是很清楚,通俗来说就是有轻微的脸盲,不混得老熟休想她记住脸,所以她完全没有想到现在这个淡淡饮酒高山流水一般的高贵人物,就是那夜对她动手动脚还强行扣住她玉佩不放的万恶西门筑。
怪不得,他老用那种要对她除之而后快的眼神看着她,看来这梁子结大了。蔚南风眼神复杂地喝了一口酒。
就在这并不美好的气氛中,皇上在太监吊着长长嗓子的“皇上驾到”中翩然而至。
梁国的皇帝与煌国的皇帝年纪不相上下,却看起来比西门炳要老许多,也看起来要稍显木讷,然但凡知道他过人手段的人都不会说他木讷,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大智若愚。
皇上在的地方没有人敢大声说些什么,饶是觥筹交错看来热闹不已,也不过是沉闷气氛的一种掩饰,吃了些喝了些,看了些歌舞,对西门筑表示了欢迎,说了一些希望两国邦交友好的客气话,宴会也就差不多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