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华市市郊的棚户区,陶坚刚和催房租的房东吵完一架,这几天他一直租住在这个只有不到10平米的铁皮房里,白天出去找活干,但一直没能找到。
像他这样过来打工的外地农村人,文华市有很多,但他没有任何优势与那些正值青壮年的农民工竞争。
没有学历,没有拿得出手的技能,注定只能在城市的最底层挣扎。
陶坚手里已经只剩两三百,他蹲在门口,烦躁地摸出最后一根烟,点燃后吸了一大口。
他琢磨着还是得去找陶溪一趟,这次无论怎样都必须要到钱。
陶坚手里夹着烟,从坑洼不平的地上起身,准备赶公交去文华一中,却看到一个穿着一身白色套裙的年轻女人走了过来。
她化着精致的妆,一头利落干练的短发,踩着一双细高跟,仿佛从市中心最贵的写字楼里走出来,浑身上下都与这里格格不入。
陶坚打量了几眼,心里有些奇怪,打算路过的时候,那个女人却停下来问他:“请问你是陶坚先生吗?”
陶坚愣了愣,下意识点了下头。
“你好,我是瑞泽集团的董事长助理苏芸。”苏芸露出一个公式化的笑容,“能另外找个地方与你详谈吗?”
接下来的事情远远超出了陶坚的想象,他被这个叫苏芸的女人带进了他从未进过的咖啡厅,两杯抵他好几天饭钱的咖啡上来后,苏芸直接说明了来意:
“我这次来主要是为陶先生解决工作的问题。”她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放到陶坚面前,“这是瑞泽集团一家物业子公司的安保岗位,提供食宿,今天你就可以直接上岗。”
陶坚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份文件上的岗位介绍,上面的薪资水平他打了这么多年工从没遇到过。
可天下哪有掉馅饼的好事,他狐疑地看着苏芸,问道:“我可不认识你们那个什么集团的董事长,为什么要给我提供工作?肯定有什么条件吧?”
他刚被所谓的老乡骗了钱,对一切都保持警惕,但他也没想通自己现在还有什么值得被骗,他已经将近身无分文。
苏芸喝了一口咖啡,缓缓说道:“当然有条件,条件就是在你儿子陶溪高三毕业前,你不能再去打扰他一分一秒。”
陶坚猛地瞪大眼睛,他已经嗅到了这件事的诡异处,没好气道:“老子是他爹,找儿子天经地义,你一个外人,凭什么管别人父子俩的事?”
苏芸轻笑了声,慢条斯理道:“凭我家少爷是他的资助人,他在文华一中读书期间的任何事都归我家少爷管。”
陶坚面色变得铁青,他强忍着怒意沉声道:“你们对我儿子有什么企图?!我告诉你,我就算一分钱也没有,也绝不允许你们这些有钱人对我儿子做什么腌臜事!”
他这些年在外漂泊打工,多少听说过些上层人的特殊癖好,他是说陶溪怎么突然就被资助到文华一中读书,原来是有人对陶溪别有用心。
苏芸蹙起眉,眼中浮现厌恶,显然陶坚的恶意揣测冒犯到了她,她冷笑一声:
“我家少爷和你儿子差不多大,好心资助你儿子,能有什么企图?倒是你作为陶溪的父亲,还要靠儿子养活,才令人耻笑。”
她虽然也不明白她家少爷为什么对一个外地的贫困生这样上心,但绝不允许任何人诋毁他。
陶坚气得几乎要掀桌,但他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这个女人说的没错,他还要靠儿子养活,确实是个孬种。
“可我是他爹,去学校单纯看一下儿子都不行?”陶坚退了一步,竖着眉毛问道。
苏芸平静道:“我不认为你的‘单纯看看’对正需要专心学习的高中生来说是一件好事。”
前不久她家少爷给了她一段文华一中校门口的监控让她查,这位父亲显然没有足够的素质,对儿子也并没有什么关心和爱意。
她顿了顿,认真道:“你的儿子将会考上很好的大学,拥有与你截然不同的人生,你如果真的有心为他好,不打扰他就是你能做的最有用的事。”
陶坚闻言沉默了很久。
他最终答应了这个条件,在苏芸拿出来的合同上签了字,苏芸走之前冷声道:“记得遵守规定,另外,这件事你不能告诉陶溪。”
陶坚烦躁地挥了下手。
陶溪很快就收到了学校新发的钱,汇了大部分给郭萍作为陶乐的药费,留下的部分除了生活费,还有打算给陶坚的钱。
他想等他成年后,除了陶乐,他就再不管这两人死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