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那帮壮汉没有让裴宝儿失望,即便齐珩没有再出手,他们也将黑衣人逼得节节后退。
那些人倒是把矛头都对准了齐珩,这个裴宝儿也很容易理解,毕竟他是领头的嘛,不打他打谁呢?而且她又不是傻子,这些人八成找他寻仇来的。
只是壮汉们早有计划,五个人加上他们手中的兵器,像是连成了一堵无坚不摧的战壕似的,黑衣人们几乎靠近不了这头的齐珩和裴宝儿。只有一个黑衣人突破重围杀向这边,却被冷笑着的齐珩几剑挑落。
那黑衣人落地哀嚎时,齐珩似乎不经意地瞥了眼裴宝儿,又冷冷地将头扭过去,不再看她脸上吃惊的表情。
如此过了几十个回合,黑衣人们见势不好,其中一个当头的低喝一声“撤”,便要分头逃跑。
齐珩微眯着眼,早就看出他们的打算,几乎和那人同时下令:“追!留活口!”顿了顿,又补了句:“老七留下。”
于是四个人追着黑衣人去了,那个名为老七的黄脸汉子留下,嘴唇动了动刚想说点什么,又抬眼往裴宝儿那头看。
齐珩发话:“先进屋疗伤。那些人,一时半会的不会再来。”
他走了两步,见裴宝儿不动,又转过身来盯着她皱眉:“进来,外面危险!”
“你不是说他们暂时不会再回来吗?”裴宝儿理直气壮反驳,又提出自己要回家,自顾自地往院门的方向走。
只是这儿通过大门的路虽短,却横着不少嘴角流着黑血的尸体,地上横一道竖一道都是血迹,怪恶心的。她犹豫了下,像只兔子似的跳了几下,颇为艰难地找地方落脚。
从老七的角度看去,这女子虽然梳着妇人发式,但举止很是活泼,尤其是她裹着自己主上的白狐裘,还这么一蹦一跳的,可不正是只小白兔么?
见她迫不及待想离开的样子,齐珩的心情就不那么美好了。
于是,裴宝儿的手离门栓还有两米的时候,她胳膊又被扯住了。至于是被谁拉住,不用想都知道。
“先进来!你刚刚不是有话问我吗?你不想知道答案了?”
裴宝儿犹豫了下,嘴硬道:“我知道你就是那个坑了我的御史,还惹了不少仇家。你这里很危险,我可不想再待下去。你,你放我回去,不然我就上京去告你状,让你丢官!”
“噗——”
一声突兀的笑自院落一角响起,打破了两人间的紧张气氛。
齐珩冷冰冰地瞪了眼杵在正屋门口的黄脸汉子,后者忙不迭钻进了屋里,只当自己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
“你以为何柏信是为什么被撤职的?”
撇下这句话,他直接撒开手,慢吞吞地往屋内走。
裴宝儿微微发怔,原来是他?
仔细一想也对,他是个御史,负有监察之职责,没有一开始就干涉何柏信断案子,约莫就是为了捉他的错漏?
她嘟囔着钓鱼执法,有些犹豫要不要问他个清楚,结果很快就被别的事情吸引去了注意力。
“诶,你的脚怎么了,伤了吗?”
一瘸一拐的男人脚步一顿,面无表情地转过脸来,看着她严肃道:“对,刚刚被人推倒扭伤的。”
裴宝儿:“……”怪她咯???
她脑中灵光一闪,似乎想通了某个关窍,又折返回去往相反方向跳。
“诶,等等,你刚刚不肯送我出去,是不是因为你脚伤了,动不了,又不好意思直说啊?”
齐珩没搭理她。
裴宝儿跳过那堆尸体后,便慢悠悠地跟在他身后,有些好奇地打量起这个院落来。看样子,这里像是他和属下暂住的地方,估计是刚盘下的,看上去起码几个月没人住过了,一点活人的气息都没有,也不怪她刚才觉得他是随便跳进了别人家的空院子。
看了眼努力走得笔直、不像个瘸子的齐珩,她摸了摸下巴。好像,似乎,也许,大概……他也没那么可怕吧?
首先,他是个御史,是个朝廷公职人员,不是杀人不眨眼的杀手,虽然在监视她方面有点变态,但应该干不出强娶她的事,暂时不必担心这个。
其次,他虽然有些登徒子上身的属性,偷香窃玉之举做得贼溜,但基本的克制力还是有的。不然,前些天她吃了药晕乎乎的不省人事,他要是乐意完全能把自己“采”了嘛。
再者,他能撤了老县令的职,说明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见不得那些尸位素餐、左右逢迎的老油子官员的。又能招惹来这么多杀手,想必肯定是不畏强权、仗义执言,故而得罪了某个了不得的仇家。
最后,虽然不知他为何死活认定自己是他老婆,但就他的执着来看,说明这人是个长情且痴情的。
如此分析下来,裴宝儿顿时将浑身的警惕系统从高级调到了低级,她不但不觉得他有威胁,反而还挺同情他。说不好是爱人早逝把他整疯魔了,见着个相似的女子便喊娘子,觉得对方是自家娘子的转世什么的。
“傻站在那干什么?”齐珩黑着脸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