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陛下。”
“丁公此番前来,莫非是来接丁公子?其实丁公实不必亲自前来;丁公子一切安好,正在侧殿歇息。”等几人入座后,杨伊语气平和的说着。
听闻爱子无事,丁奉心下一松,闭眼沉思良久,才叹了一口气说着:“不瞒陛下,丁某此番前来,接犬子回去只是小事,本意却是前来拜见陛下。”
“陛下承袭炎汉天命,丁奉安敢独抗,今奉上荆州印玺,以及荆州十一郡的官员兵卒名册,还请陛下过目。”
丁奉说着,给随他前来的官吏使个眼色。
这几人忙从随身包裹中,取出装有大印的锦盒以及几叠纸册。
杨伊自是不可能让他们亲自送到自己面前,自荆轲之后,这些事都由内侍操劳了,自有内卫走过去,接过这几样东西。
几样物件,被一一展开,轻轻摆放于杨伊面前的桌案之上。
杨伊低头看了看桌案上的东西,并未拿取观看,而是看向丁奉:“朕又是何德可能,让丁卿如此呢?”
丁奉起身行礼,苦笑说着:“陛下,早在您率领大军攻下襄阳郡时,丁某受命执掌荆州之时,就已然知晓自己的结局,只凭荆州一隅,岂能和炎汉相抗,只不过,臣本意和荆州共存亡。”
“只是现在丁奉却已然觉悟,在此之世,与其让治下黎民百姓再受战乱之苦,再遭兵祸之难,臣不如就受此责难,若能因此让黎民百姓受益,丁奉当万死不辞。”
“陛下应天承命,为了黎民百姓,请受吾等一拜!”
不得不说,丁奉这番话,说的很是诚恳;等他起身,他身后的几人也一同起身一拜。
杨伊心里很满意,主动献印投降,这已经是非常不错的决断了。
杨伊自然也不会再矫情了,此时起身说道:“丁卿如此深明大义,实是让朕钦佩,却是为天下免了一场兵祸,十万黎民百姓免得家难,实在是功在社稷。”
“卿既识得大体,又是允文允武,当封为义阳县侯,后军都督府右都督,与国同休……”
一番封赏,算不上太过厚重,不过丁奉也已经基本满意了,县侯之位,基本已经到顶了,虽然大汉传说会封赏王爵,却不是如今,恐怕要在一统之后,他也还有立功的机会。
丁奉立刻跪在地上,带着所部,行君臣大礼:“臣见得真天子,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善!”杨伊此时大喜,安抚一番,吩咐摆宴不提;桌上的花名册和大印,自然有内卫统领收起来,然后自有臣将一一去执行任务。
丁奉此来,带着的几人都是心腹,也是关键职位所在,荆州水师将军、陆师将军、江陵将军等,自有臣将去调派,然后去取得关防。
不到两刻钟时间,就由不忙事的臣将依次入厅,开始设宴,杨伊就说着:“丁卿,请汝子过来,一同入席,你看如何?”
丁奉行礼说着:“臣尊陛下安排便是。”
“你去请丁公子到这边来,说是我的命令。”杨伊转脸对身旁的一名内卫说着,内卫派一人过去,自是不会有人阻拦不放人。
“诺。”这侍卫恭敬应声,转身走出大厅。
出得大厅,这名侍卫一路向北,走过几个房间,在一处房间前停下,这房门前有几个士兵看守,见到来人是内卫,立刻躬身行礼:“见过将军。”
“这丁公子在里面一切安好吧?”内卫问着。
“将军,这丁公子这会倒是安好。”
“陛下有令,让我带这丁公子到殿中赴宴,你等随我一同送他过去。”这个内卫吩咐说着。
“诺。”几名士卒同时应着。
掀开门,里面的青年猛抬起头,坐在椅上,怒视着他们。
那内卫此时视而不见,淡淡的说着:“丁公子,陛下有请,请随我一起去吧。”
“哼,去就去。”丁温本是坐在椅上,听到这话,猛地站起来,却是很听话;虽然不知会遭遇什么,脸色也有些难看,不过荆州少都督的名头,却让他硬撑着。
来至大厅,内卫停下脚步,对着里面恭敬说着:“陛下,丁公子已经带到。”
很快传来杨伊的声音:“宣。”
就有内卫来传令:
“陛下有旨,宣丁公子入席。”
丁温进来后,就猛的看见左首一人,顿时惊着:“父亲大人!”
丁奉此时仔细打量着,发觉儿子只是衣服上有些狼狈,却没有受刑的迹象,顿时心中一松,却开口斥责说着:“孽子,看你干的好事,还不向陛下认罪?”
一听此言,丁温顿时就雷霆击中一样,立刻呆了,这……
见儿子这样的态度,丁奉真想上去给自己儿子一巴掌,又喝着:“还不行礼?”
赶过来献印投降,就定下了君臣名分,这时儿子如果顶撞,就算现在不追究,但是他早晚故去,那这儿子迟早要给丁家惹下大祸,毕竟,这堂上,多少眼睛看着,多少人心里记着。
丁温虽然年轻冲动,但毕竟不是白痴,被父亲一喝,终于明白了,也就只能跪下行礼了。
杨伊见此,却也不介意,这丁温在她不足为虑,算是无能之辈,不过还是笑着说着:“平身,丁卿,带公子一同入宴吧!”
这时,一众文臣纷纷起身,相互见礼,又出言恭贺着,也有人奉承丁奉一二之语,倒也其乐融融,一时间,气氛热闹了起来。
丁温自然不傻,只不过是初见父亲,情绪失控,此时已明白自己处境,接下来,只闷头喝酒食饭。
酒席过后,被安置在一处院落,有内卫和锦衣卫共同守卫,膳食一应俱全,还有一名内监,随时备着能和杨伊传令,丁温与父亲一起歇息时,才从父亲口中,得知内情。
“吾儿,你要知晓,事已至此,唯有这样,方能保住丁家基业,英雄不一定非以成败来论,识实务者也是英雄。”
在得知丁温消息后,丁奉就立刻明白了,他别无选择,他唯有一子,这个儿子既然做下这事,落入敌手,那就容不得他再想如何了。
传到吴王那边,也不会信任他了,既然如此,还不如拿着现在手上的筹码,卖个好价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