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声音里还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没事儿,我想去那张长椅上坐一会。"
沈桉没有反驳我的话,拉着我在长椅上坐下,又把外套脱了下来披在了我的身上。
我没有拒绝,我需要阳光,同时,也需要他。
沈桉总是能给我一种安心的感觉,并且这种感觉,就像是与生俱来的,我从来都没有在其他人的身上遇到过。
"你坐一会儿,我去给你买杯热茶暖暖身子。"他轻轻地说,伸出手在我的发上抚慰性地摸了几下。
我对着他勉强露出一个微笑。
待沈桉走后,我把身上的外套又裹紧了些,沈桉的气息萦绕着我,我的心绪这才慢慢地稳定了下来。
作为家里头唯一的独生女,不说千娇万宠,但我长到这么大,也算是一路顺风顺水地走过来了。
人间各路疾苦,我也仅限于是在虚拟的网络或新闻里看到,置身事外的人,并不能同当事人一样感同身受。
所以,我很确定我并没有什么心理阴影。
但刚刚那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又是那样的真实,好像曾经在什么时候,我真的经历过那些漫无余光的日子一样。
那,又是在什么时候呢?
到底有什么事情,是被我遗漏掉的?
会是我小时候遇上了什么事,然后选择性失忆了吗?
我决定,还是找个机会侧方地问一问父母,然后再做打算吧。
就在我自个脑洞各种大开的时候,一杯热茶递到了我的眼前,我抬起头,对上去而复返的沈桉。
"谢谢。"我笑着接过热茶,然后往旁边挪了一下,给沈桉留出来一个空位,他就势坐下。
抿了一口茶,最后的一点儿不适感也随着缓缓入腹的热茶而烟消云散。
我把杯子放在旁边,然后站起来把外套脱下,在沈桉的视线中给他披了上去。
沈桉皱了下眉头:"确定没事儿了?"
我举起右手:"保证没事了!"真人都坐到我旁边了,还要什么衣服啊,又不是傻。
怕他不信,我还在原地蹦跶了两下。
一瞬间,沈桉的眼神颇为幽深,像是想到了什么让他恨极的事情,然而一个眨眼的功夫,就又恢复成从容不迫的模样。
让我不经怀疑,刚刚是不是我臆想出来的幻觉。
"如果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这郑重的语气,让我忍不住猜想,我是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了。
正想安慰他,兜里的手机一阵震动,给了沈桉一个安抚的眼神,我拿出手机。
界面上提醒着我有一条新的邮件,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好久不曾出现过的"随遇而安"来。
划开手机点进邮箱,不得不说,女人有时候这直觉准起来啊,自己都会感到害怕。
"随遇而安"还是那么地言简意赅,一个"河"字就这么大剌剌地横在信件内容里。
多写一些字是会怎么样!我暗自诽腹着对他的不满。
忍不住就想按"回复"两个字,然而迟疑了半晌,还是没能下这个手,毕竟是敌军、友军,还尚且不明。
"怎么了?"沈桉见我近乎于一种发呆的状态,把被我放置于一旁的热饮又拿起来递给我。
"没什么,就是一个邮件,这个人也真的是惜字如金,只给我写了一个'河'字,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我哪儿知道他想向我传达出什么样的信息......"
沈桉看着我,这样的角度,他必须抬头才能跟我对视。
他的眼睛里倒映出我的影子,像是眼底有星光,让我看了忍不住就被吸引过去。
"那就不必理会。"
就连这么随意的一句话,都被他说的极为认真。
一阵风吹来,额头上的碎毛飘进了我的眼睛,我本能地低下头揉了揉。
真的是太尴尬,我居然会像个大傻子一样就这么直白地盯着人家的眼睛看。
好在沈桉什么也没说,只是按下我蹂躏自己眼睛的手,然后温柔地把我不听话的碎发理了理,再拉着我重新在他的身旁坐下。
我强迫自己把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随遇而安"发来的邮件上。
河...河...我不停地重复着这个字,像是喃喃自语。
片刻后,我突兀地站起身,把从我们面前路过的一对小情侣吓得后退了一步。
没有理会他们俩看向我的奇怪的眼神,我转身有些激动地对沈桉说:"我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了。"
"嗯?"
"他说的,是我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