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紧了!”宬香壮着胆子,将自己的两只手臂套在了渔网的窟窿中。
“拉!”左岸的人一喊,右岸的人便齐齐放手,宬香被水又撞了一个跟头,沉在了河里,但所幸这里已经不是深水,她扑腾了两下便被人拉上岸了。
宬香咳净了肚子里的水,左岸的人拿过一件斗篷把宬香公主围住,道:“让公主受惊了,末将等人是六爷的门人,特在此处营救公主。”
车马是已经备好了的,宬香公主出了宫,自己也不知道还能去哪儿,就任由宝亲王府的府兵拉着。听六哥的安排,一准错不了。
“我们护送公主离开,你们赶紧去接应殿下!”
左岸的人拉着马车,匆匆往城隍庙而去。车里有破旧衣服,宬香也没的选择,只能先穿上。这衣服料子很硬,扎的她浑身不舒服。
车马在城隍庙附近的街道上停住,宬香听见有人叫她:“公主,快下马车。”
宬香已经换好了衣裳,掀起帘子来看,心里却是一惊,眼前的人的已经不是刚才那穿着墨色袍子的府兵了,而是两个穿的破烂的叫花子。
“公主,没时间解释了,您快下车。”
宬香跳下马车,跟着两个“叫花子”往城隍庙走。宬香一回头,这才看见,刚才赶车的那个穿黑袍的人又重新出现在车马上,并把马车赶走了。
“你们这是?”宬香有点发蒙。
两个“叫花子”见四周没有人了,这才放心大胆的给宬香磕了个头:“公主,小人都是宝亲王府的府兵,是宝亲王让小人这样做的,这都是为了保护公主的安全。”
“是啊,公主一走,萧容深一定会四处派人搜查,他肯定要把公主能去的地方都盘查一遍。不过六爷说,打死萧容深,他也想不到公主会藏在乞丐窝里。等天色一黑,小人等就护送公主去卫府暂避一时。”
“那不是连累了卫家吗?”宬香想到成庸,还是不愿连累他。
“六爷说,等他们搜完了卫府,咱们再过去。卫府是公主未来的夫家,算不得是连累。”
“好,好吧,”宬香默默的跟着两个“叫花子”走进了城隍庙。这里躺着大大小小老老少少几十个叫花子,无一不破衣烂衫,身上油泥透亮。宬香掩住口鼻:“你们觉不觉得这里有点儿臭?”
两个府兵对视一眼,也忍不住揉揉鼻子:“公主再忍一忍,天色就快黑了。”
“我母后一会儿也会来吗?”
两个府兵没有说话,而是找了一个稍微干净一些的青砖地,让宬香公主坐下,道:“真是委屈公主了,非常时期,非常手段,小人也是没有办法。”
“不怪你们。”宬香公主抱住膝盖,呆呆的望着欲坠的斜阳,又问道:“我母后也会来这里吗?”
两个府兵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把头低下了。
“你们说话啊,我母后也会来吗?”宬香公主的心里开始发慌,他们怎么不说话,莫非六哥救不了母后了吗?
“公主,小声些,当心被人听去告密。”
另一个府兵蹲在宬香的身边,道:“本来六爷是打算把公主和皇后娘娘乔装改扮成巫童,偷偷带出宫的,但没想到,竟然被萧容深发现了。殿下叫我们等在护城河外,就是为了以防万一,要是六爷他们跟萧容深冲突起来,护城河就是唯一送公主出宫的办法……”
宬香瞪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盯着他们:“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府兵蹲在地上,半是无奈的说道:“殿下,您就安安心心的呆在这里吧,别再问那么多了。”
“是啊,公主,现在这种情况,能救一个是一个,并非事事都能顺心如意的 。”
宬香愣了一下:“什么叫能救一个是一个?什么叫并非事事顺心?是不是救不了我母后了?你们说话啊?!”
宬香一激动,声调也高了起来,引来七八束犹疑的目光。
那府兵当即跳了起来:“我啐你个下贱的坯子,你当你是个什么东西,你爹做梦当皇帝,你做梦当公主,还母后呢!你是母后,我就是太后!不稀得搭理你,还癫起来了,什么玩意儿!”
他骂完,又压低声音道:“公主恕罪,小人也是没有办法。还求公主千万忍耐忍耐,六爷和巫医已经去救皇后娘娘了,这个当口,您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宬香被他一劝,想起自己身处的境地,心里一阵凄凄惨惨悲凉。从前在父母膝下,自己是何等骄纵,现在没了父母,便沦落到做逃犯的地步了。宬香捂住脸,嘤嘤的啜泣起来。
“公主,公主您别哭啊。”两个府兵拿她也真是没有办法了:“公主,小人求求你了,您可千万别哭了,再哭下去,会惹人怀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