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剑抖了两下:“来人啊!给我砸!”
他一声令下,不知从何处冲进两队府兵,闯进门,见什么便砸什么。酒壶醋罐一个也不肯放过,噼里啪啦砸的粉粉碎。元熙眉心凝滞,揉揉震得嗡嗡作响的耳朵。
待到把上阁砸的只剩下元熙做的一个位子,萧容澄的手下才停了下来。
萧容澄冷笑一声:“卢盛林,你新认的主子也不过如此。”
他抬起手,想手起刀落,把匾额劈成两段。
“慢着,”元熙抬抬手:“四爷可以砸这房里的任何一件东西,唯独不能动这块匾。”
萧容澄左右望望,朗声笑道:“本王凭什么不能砸?”
“四爷砸了上阁,本宗主可以不跟四爷计较,毕竟坛坛罐罐并不值什么。只要四爷砸的痛快,卫某还可以再送上一些给四爷接着砸。”元熙顿了顿:“但四爷要动这块匾,卫某就得奉劝几句了,四爷千万不能为了一时之快,惹下不该惹的麻烦。”
萧容澄嗤笑道:“不该惹的麻烦?”他挥挥手里的佩剑,挑衅道:“是你吗?本王便砸了又如何?”
“四爷所是砸了这块匾,卫某便立刻上折子弹劾,到时候四爷吃不了兜着走。”
萧容澄先是一怔,继而笑的喘息不定,他涨红了脸,憋笑看着元熙:“本王是皇上的儿子,砸一块匾额又如何?你不过是小小东林宗主,一个女人,不过是仗太子的势力罢了。我便砸了,你能奈我何?”
“四爷有胆子就砸吧,说起这匾额可有些年头,这可是先太后赐名,当今圣上御笔亲书。”元熙微微颔首,睨了他一眼:“圣上以孝道治理天下,若是知道太后赐名的匾额损毁,想必不会轻易饶了王爷。”
萧容澄舔舔嘴唇,忽然有些犹豫,他母亲早逝,自己是跟随刘贵妃长大的,按说萧容深是他大哥,大哥受辱,他这个做弟弟的有理由替他拔疮。但这匾额既然是太后赐名,正要他去砸,他确实没这个胆量。
“怎么了?四爷刚才不还是一身虎胆吗?怎么不动手了?”
“不可能,要真是太后赐名,本王怎么会不知道?”
卢盛林温声道:“彼时殿下年纪尚小,这些年又一直在边境军中,这样的消息,殿下便无从得知。加上殿下眼高于顶,想必听说过也忘了。”
眼高于顶?萧容澄怔了怔,这是夸我还是骂我?他瞪了卢盛林一眼:“小子,本王不会放过你。”
元熙缓缓走到萧容澄面前,盯了他一会儿,直到把萧容澄盯得浑身发毛。萧容澄挥挥拳头:“你想干什么你?!”
元熙微微勾起唇角:“四爷,在庙堂之上,我是东林宗主,与殿下是平起平坐的。在骨肉亲情上,我是太子妃,四爷应该唤我一声二皇嫂。于眼下,四爷,烦请您抬抬贵足。”
“什么?”萧容澄把眉毛拧做一团。
“我说,烦请四爷抬抬贵足,您踩到皇上亲笔题写的匾额了。”
萧容澄低下头,看着匾额上面两个鎏金大字:“这真是父皇所写?”
元熙轻轻哼了一声:“四爷看不见那右下角还有皇上的‘贤文至宝’吗?”
萧容澄似被开水烫了一般,嗖的将健硕的大腿收了回来。
“卢老板,从酒窖里再搬来一百坛好酒,给四爷砸个痛快。”元熙转身回到椅子上坐下:“四爷,今天若是不尽兴,岂不是白来了?今儿个我做东,四爷今天砸的东西,卢老板,一会儿到太子府柜上支银子。”
卢盛林应了一声,吩咐伙计从酒窖里往外搬摊子,一坛一坛都码在上阁门口。萧容澄脸上抽了抽,看看下人,一时没了主意。
这倒真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半点儿使不出力。萧容澄望望一百坛酒,吞吞口水,砸?要是她给自己设了个圈套该怎么办?不砸?不砸就得道歉,向一个丫头片子道歉,岂不有违初衷?自己今天不就是来砸场子的吗?若是大臣皇子们知道自己叫个丫头给镇住了,还不笑话死?
“钟妈妈,殿下一个人砸不过瘾,你去街口吆喝一声,就说这儿有个大力士,一刀能劈三坛酒,叫老百姓都来看热闹。”
钟妈妈应了一声,匆匆走了。
萧容澄望着钟妈妈的背影,心里有点纳闷,望望酒坛子,又看看卫元熙:“你叫她干嘛去?搬救兵吗?我且跟你说明白,京兆尹兰成杰可没胆子管本王爷的事儿,你别白费心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