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人年纪并不大,看得出也似刚干这行当没多久,带着点儿虚张声势的怯意,冲两人嚷嚷道:“喂,识相的,留下买路钱,便饶了你二人小命。”
念池一看那几人舞刀弄枪的姿势和虚浮不稳的脚步,便知这实实在在只是一般的山野蟊贼,武功着实一般,即便人多,要对付他们却也不过轻而易举的事。
她有意要试温恕深浅,当下便也不动声色,但看温恕如何行事。
温恕扫了一眼那几人,淡淡道:“想要银子,须得凭真本事。”
对方见他镇定自若,更是露了怯意,为首那人一咬牙,壮胆道:“他们再厉害也不过是两个人,另外那小子还瘦得跟个猴儿似的,就不信我们这么多人收拾不下来,兄弟们,咱们一起上。”
于是八九个人忍着怯意,咬着牙关,慢慢向两人靠拢。
念池只默不作声地看着,而温恕却自马上跃下,再回手一拍那马儿和念池座下的白马,两匹马儿受力,扬蹄向后奔去,却因温恕拍出的力道并不大,因此并没有跑出多远,便又停住。
可这不远的距离,已足够让念池避开接下来的那场混战。
还是那领头的山贼,高喊着猛扑过来,冲着温恕砍下第一刀,跟着,似是受了他的鼓舞,其余山贼也挥舞着刀剑一拥而上。
温恕拔出身侧的长剑,隔开那一刀,随即翻腕旋身,舞动长剑应对那群蟊贼的攻击。
念池凝目看去,只觉他的剑法似是颇为高明,却是威力不足,便是面对几个武艺微末的蟊贼,也竟纠缠了这么些时候。
可是,那些剑路,剑招,明明看起来精妙繁复,何以竟如此中看不中用?
再细看一会,便看出了其中原委。
原来温恕用剑,并不考虑对方的出招变位,只自顾自的从头至尾一招一式使出自己的剑法,幸而他那套剑法的确精妙,因此总能避过对方从四面八方砍来的刀剑。
然而,却也仅止于此,自保有余,攻击不足。
一段时间的缠斗下来,温恕毕竟是武学世家出身,底子扎实,气息仍旧平稳。
那几个蟊贼可大不一样,一个个气喘吁吁的,又见久攻不下,更是心急,越发乱了章法。
偏温恕只顾舞自己的剑,滴水不漏,那剑法本又精妙,不过是他尚未得心应手临机应变方才有此番缠斗。
然而,蟊贼们此刻自己这一乱,便不啻于让那剑法有了发挥的余地。
“哎呦……”一人的肩头被刺中,惨呼一声。
“啊……”一人横刀猛砍,却又正撞上温恕一回手,剑柄恰好点在他的关元穴,那人顿时委地不起。
惨呼声接二连三的响起,念池却瞧得清楚,这大多是那些蟊贼自己撞上来的,不啻于以身喂剑,于温恕倒是没多大相干。
又过了一阵子,最后一个蟊贼倒地,温恕收剑,向她行来。
并不多说什么,翻身上马便要前行。
念池看了一眼满地痛呼却无一人丧命的蟊贼,问:“就这样走了?”
温恕回视她:“不然呢?”
念池不答,反问:“你是不是一直这样,连对手都可轻易放过?”
温恕道:“该留的性命我自然会留,但他们不必,留个教训便可。”
念池没说什么,停了片刻,又问:“方才你所使的,可是藏风剑法?”
温恕并不回避,点头道:“是。”
念池虽已猜到,听他如是说,心底还是不免有些失望。
这就是藏剑山庄名动天下的藏风剑法?
固然精妙凌厉,却也绝对称不上举世无双,便是父亲当年为她创下的映雪剑,都足以与之分辉。
究竟是,温恕学无所成有辱藏风剑法之威?
还是,藏风剑法本就平庸,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苏念池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