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不许在孙媳妇面前提起这件事!”
病房外,席重锦冷着脸,低声命令道。
“孙媳妇被不知名的歹人所害,这件事可能跟我们每个人都脱不了干系!嫁进席家出了这样的事,我们就得负责到底!”
“爸,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平息外界舆论,那歹人好像存了心要整我们席家,居然铤而走险地将这件事给曝光了出去!我怕,儿媳妇会因为外界的风言风语,受更大的伤害......”席英杰叹了口气,颇为痛心地说道。
“我知道,我已经叫英月去办了,烈儿一走,接二连三地出这么多事情,这,到时候可怎么给烈儿交代!”席重锦痛心疾首地叹着气。
“现在也联系不上烈儿,儿媳妇的精神状况令人担忧......”陈曼抹了一把眼泪,忧心忡忡道。
“若不是家丑不可外扬,我真想给老魏打个电话,不管用什么方法,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个罪犯给我挖出来!!”席重锦怒喝。
......
沈觅蜷缩在门后,看着自己胳膊上大大小小的青紫,心如死灰。
为了不引人耳目,席家媳妇离奇失踪三小时的传闻被席英月力压了下来,沈觅也不能再在医院多呆,在他们的安排下,连夜出了院。
她没有回席家老宅,而是回到了市中心的家里。
宋姝文愧疚万分,一进家门,就忍不住扑通一声瘫在了地上。
“对不起,我罪该万死,你,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都是我不好!”
沈觅木楞地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
“我现在没有心思宽解你的愧疚,起来吧。”语毕,她挪着步子,一言不发地将自己锁进了房间里。
打开衣柜,她看到了席烈的睡衣,工工整整地挂着,鼻头一酸,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
突然之间,这里不再是他们的爱巢,倒像个让她羞愧难当的地狱。
他交代了无数遍,做决定之前长点脑子,可是她一直像个愣头青一样到处乱撞,将自己置于这无法回头的境地,真的是辜负了他。
想着,她悔恨难当。
嚎啕大哭了许久,对宋姝文焦急的敲门声充耳不闻,哭得累了,便瘫到在地,望着华丽的吊灯发呆。
她一夜没合眼。
脑子里一刻不停地想了许多。
这一切的前因后果,总是围绕在自己身上的悲惨命运,总是给自己找不自在的故人,还有自己总是一念之差做出那些错误的决定,通通像放电影一样一幕幕的在她眼前飞快地回放着。
感慨命运的不公时,她也在后悔自己的不作为。
畏首畏尾,从父亲过世之后,就再也没有抬起过头来,谈恋爱遇到乔西哲,盗用她的作品抢占了她深造的名额,她忍了,还傻乎乎地等他回来。
刘辰逸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负她,她怕麻烦,也忍了,以至于到现在,结婚了都活在他的阴影之下。
方雪欺负赵子皓,刘辰星在席宇面前胡言乱语挑拨是非,她也忍了。
为什么倒霉的总是自己?只是因为她好欺负而已。
而退让到了这种地步,还有人想要一举把她击溃。
她想不出除了刘辰逸那个公子哥,谁还跟她有这样的深仇大恨。
外面天色已经大亮,整个城市慢慢苏醒,地球依旧转着,没有人能够对心如死灰的她感同身受。
“起来喝药吧,我知道你没睡。”门口响起了宋姝文小心翼翼的声音,她收回了思绪,慢吞吞地站起了身,打开了门。
“我不要再喝药了。”她说着,结果宋姝文手里的碗,哐当一声放回了流理台上。
“可是阿烈说,你干什么都可以,药必须得......”宋姝文叹了口气,慢吞吞地解释道。
“为什么?我又没病。”沈觅说着,去浴室刷了个牙洗了把脸,看着镜子中自己苍白的脸色,狠狠攥紧了拳头。
“你回去吧,事已至此,估计也没人再愿意花什么心思对付我了。”
一语既出,宋姝文的脸色一变。
“阿烈不同意我就不能走,这件事等他回来,我会亲自向他请罪......”
沈觅闻言勾唇一笑。
“我知道你喜欢他。”她阴仄仄地瞟了她一眼,“但是我不知道,你说好的去跟相亲对象吃饭,为什么会出现在酒吧,还只有你一人!”
宋姝文眨了眨眼,眉头一蹙。
“你,你这是在怀疑我?”
沈觅闻言笑出了声,“我身边,除了席烈,有能相信的人吗?”
“昨晚我确实去吃了饭,之后那人约我去喝酒,我承认是我的失误没有注意到酒水有问题,喝了一杯就不省人事,至于他后来去了哪里,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我压根就不知道!”宋姝文说着,秀眉紧蹙,一张秀气的脸涨得通红。
“啊,那为什么被下了药的你没事,被抓的却是我?为什么,受伤的是我?!”沈觅声声质问着,情绪有些激动。
“我说过,我不知道!”宋姝文语气也强硬了起来。
沈觅深吸了口气,冲她伸出手,“手机给我一下。”
宋姝文心里憋屈,但依旧是照她说的把手机掏了出来,递到了她手上。
“指纹解锁是哪个手?”
宋姝文闻言一愣,随即冷下脸来。
“我们这种人,从来不用指纹解锁!一旦出了什么事,很容易就被人破解了手机,我不知道你又想说什么,我是喜欢席烈,但是很早之前就放弃了,我现在对于你们二个,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
“啊,是吗?那那个给我打电话的服务员,是怎么轻轻松松地解锁了你们这些人的手机,给我打电话的?”沈觅不依不挠地盯着她,怒火中烧。
“我当时神志不清,并不知情!”宋姝文笃定地回应着,“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但是我还不至于无聊到对你下这种毒手!我是一名军人,我行的正坐得端,从来不屑与不法分子为伍!”
沈觅闻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随即将手机还给了她,一言不发地回了房间。
换了身衣服,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她不顾宋姝文的反对,便独自一人出了家门。
到了这种地步,估计对方正在享受让她生不如死的喜悦,哪里还可能顶风作案,再对她下毒手呢?
楼下多了几个带着相机的记者,似是在等着抓住她,刨根问底昨天那几个小时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没开车,躲避了众人的实现,跑到后门打了个出租。
掏出手机,她拨了个电话。
“见一面吧,我在以前经常去的大桥洞下面等你。”
想做的事情太多,与其寻死觅活以泪洗面,担心无法面对席烈,还不如来个痛快。
“师傅,去大桥。”
二十分钟后,她在空无一人的大桥下面,看着潋滟的波光出神。
现在已是初秋,早上有点凉,让她的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不一会儿,身后响起刺耳的刹车声,她转头,刘辰逸正带着晦暗不明的表情甩上了车门。
“太阳仍旧从东方升起......你是怎么破天荒的想见我?”
沈觅眺望着远方,不答话。
“怎么,现在看来,比起那个动不动就杳无音讯的男人,我这种执着又专一的人,更适合?”刘辰逸扯了扯嘴角,那笑意却不达眼底,反而带着些探寻的意味。
“你派人跟踪了我。”沈觅不看他,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显而易见。”刘辰逸倒也爽快,“毕竟找不到你,会让我很不爽。”
“拍了几张没营养的照片,想给席家人看,却不曾想一点小浪花都没掀起来?”沈觅轻笑,一双眸子里带着刘辰逸从未见识过的清冷。
以前她的眼里有烦躁,有愤怒,也有过恨意,却从未像今天这样,是让人特别不爽的冰冷。
“看来你还是不懂小爷的脾气。”刘辰逸不屑地嗤笑,“我从来不屑于背后来这种,我想见你,我就得见,我想弄你,就直接弄你,这种拐弯抹角的,没有意思。”
他这是变相地否认。
“这么看来,我一个小小人物,仇家还挺多。”沈觅淡淡地说着,并没有什么情绪。
“因为你的眼光极差,遇到的都是那种,玩小伎俩的小人。”刘辰逸笑。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要挟自己的亲妹妹,把一个单纯天真的姑娘,变成了你的帮凶,真是下得去手。”
“感谢夸奖,我只是在摸索,你到底害怕哪一套,现在看来效果不怎么样,我还是喜欢亲自出马。”刘辰逸舒了口气,目光投向远处。
“这里还是跟以前一样清净。”他叹道。
“开什么玩笑,小星昨天还被迫跟相亲对象见面。刘辰逸,以前我至少敬你是条汉子有什么说什么,现在也学会为自己开脱了。”沈觅鄙夷地瞟了他一眼。
刘辰逸眸光一冷。
“沈觅,我到现在还敢说,我对你从来没有一句假话。”
沈觅吸了口气,无所谓地笑了笑。
“如你所愿,我现在如同身处地狱,每日每日,痛苦难过。如果你以为这样就能把我击溃了,那你就大错特错了,我本来就一无所有,也没什么好失去的,运气好遇到了一个不错的男人,这一辈子也死而无憾了。”
刘辰逸闻言蹙眉,“我还没发挥,你就难受至此了?”
“还不够吗?还有什么招?除了绑人,颠倒是非,抹黑我,还什么别的吗?还有的话,我就等等你,没有的话,刘辰逸,跟我一起下地狱吧?”
沈觅脸色煞白,一双眸子直直地盯着他,看着他紧蹙的眸子,心底一片冷清。
“你把话说清楚,绑人?抹黑你?”刘辰逸脸色一沉,似是在隐忍着怒气。
“不然呢?还有人像你一样恨我?”
刘辰逸冷笑。
“有没有人像我一样恨你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没人像我一样喜欢你!”
语毕,他黑沉着脸,气冲冲地上了车,如疾驰的箭一般离开了。
沈觅蹙眉,慢腾腾地蹲下身,缩成一团,看着江面上来去的游船,捡了块小石头,咕咚一声扔到了水里。
看着这深不见底的江水,她突然有种跳下去就一了百了的冲动。
“沈觅!站住!!”
身后突然响起宋姝文声嘶力竭的呐喊,下一秒,她如同一支箭一般冲了过来,一使劲,将她绊倒在地。
看着喘着粗气一脸惊慌的宋姝文,沈觅有些愣怔。
“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她冷声问。
宋姝文表情一滞,翻身下来,仍旧死死地钳住她的胳膊。
“我在问你问题,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宋姝文清亮的眸子闪了闪,随即深吸一口气,钳住她的手又紧了几分。
在沈觅的质问声中,她沉默良久,慢吞吞地开口:
“天天跟踪你的人,是我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