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俊一心中一禀,立刻紧张的攥住了她的手:“浅浅,咱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你真的要因为这次的事情,跟我绝交?我知道都是我的错,我愿意当牛做马……”
苏浅予挣脱了半天,牵拉着胳膊上的伤口都开始疼了,也没能从陆俊一的手里抽回自己的手,她忍无可忍,咬牙切齿的瞪他:“陆俊一,你给我闭嘴!”
有这么个聒噪的人跟前,她心底里涌起的那点悲伤和化不开的难过,好像瞬间被冲的烟消云散。
苏浅予无语望天,以前她也是个伤春悲秋的敏感少女,这些年,硬是被生活逼成了没心没肺的乐天派。
原本因为怀孕而敏感起伏的情绪,现在也好像都沉淀了下来。
苏浅予闭了闭眼睛,生无可恋的看他:“你实在是闲,就给我去弄点吃的。”
从醒来到现在,她还没吃东西。
陆俊一小心翼翼的问:“那,你不恨我了?”
“是你派秦思源绑走的苏平安?”
这一连串的事,只能说都是巧合,怪谁都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更何况,她就算怪他,又能怎么样?
照陆俊一这个不要脸的性子,就算她跟他绝交一百次,他也绝对会纠缠到她原谅他第一百零一次为止。
反正结果都一样,还不如给自己省点事。
苏浅予艰难的抬起手,拍他的肩膀:“陆俊一,我衷心的祝福你,早日跟陈辞修成正果。”
这样,她也算能早日脱离苦海。
陆俊一没能赶上她这么跳脱的思绪,还要再问,苏浅予毫不客气的把他撵走了。
夕阳西下,最后一缕阳光在地平线上缓缓消失,苏浅予动一动身子,脑海里忽然浮上了君南风的脸。
秦笙说,君南风是个大男人,不方便来妇科病房看她,可陆俊一怎么就能在她的病房来去自如?
难道,医院的这些人也知道陆俊一算不上是个男人?
苏浅予摇摇头,觉得有些头晕,又躺回了床上。
外科住院部。
乔柏松盯着君南风,无奈又无力,民警跟犯罪分子作斗争,跟他这个平头百姓什么关系,卷进去不说,还跟犯罪分子展开了殊死搏斗?
这一身大大小小的伤,得在医院住到什么时候?
公司正准备着上市的事情,很多东西需要他回去处理,乔柏松盯着他看来半晌:“南风,你左手会写字么?”
他右手打着石膏,在架子上吊着,腿上缠着绷带,表面还渗出来了血迹。
乔柏松越看越觉得糟心,跟着这样的合伙人,他劳心劳力不说,还要时刻担心他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君南风倒是满不在乎,他一个铁骨铮铮的男人,受这点伤又算得了什么?
反正上市要用的文件,他已经弄的差不多了,回头,只要乔柏松稍作整理,先把材料提交上去就行。
君南风风轻云淡的安排几句,又随口问了问公司最近的运转状况,满意的点头:“不错,看来近期我不回去,你也能处理的很好。”
乔柏松一张脸已经变成了苦瓜:“南风,听你这意思,是打算在这儿长住?”
“伤筋动骨,一百零五。”
君南风优哉游哉的跟他转述了句医生的话,悠闲的闭上了眼睛。
乔柏松一愣,一张脸扭曲变形,都快哭了,作为公司的ceo,旷工了这么多天,就等着他回去处理公务呢,这一歇就要歇三个月?
“南风,待会儿出去我就去庙里给你求个签,保佑你无病无灾活一百年!”
虽说公司现在的生意很好,但终究是刚刚才站稳脚跟的企业,很多事情都要他们去亲力亲为,原本君南风扛着一大部分工作,他只需要负责干好他的事就行,可现在,君南风要躺在医院修养,瞬间一大片工作都压在了他的肩上。
乔柏松骤然觉得身上像压了一座大山,重的都有些喘不过气。
偏偏君南风还没眼色,乔柏松脸色都扭曲的不成样子了,他还轻描淡写的吩咐他,得想着去华南大学替他的班……
乔柏松已经面无表情,君南风能一边顶着繁重的工作,一边去大学里当教授,他可没那能耐!
重重刺激下,乔柏松也有点崩溃,喋喋不休的问他为什么要跟人打架。
那都是民警的事,跟他什么相干?
还想去感动中国不成?
君南风耐心的听他数落完,淡淡的看他:“我的女人在那。”
当时,苏浅予不管不顾的要往前冲,那些人都是亡命徒,他怎么能看着她受伤?
他的女人,他不护着谁护着?
君南风瞥乔柏松一眼,又给他补了一刀:“像你,是没办法体会。”
乔柏松彻底崩溃,他为什么要来这儿?
身上多了一堆工作不说,还被嘲笑是单身?
单身是他的错么?
一个扔给他一个偌大的公司撒手不管了,一个左拦右阻的不让他追秦笙。
君南风和苏浅予这“两口子”,简直……
乔柏松深吸口气,他们现在都受了伤,他在心里反复念叨几遍,才决定不跟他们计较。
沉默一会儿,乔柏松才恢复如常的跟君南风开口:“南风,君家那母子俩来了,君夫人说要见你,我给拦在门外了,你要不要见她?”
“她?”
君南风眉心微拧:“最近君氏药业有什么动静?”
他们母子俩已经被他赶出了君家,若非是为了君氏药业,他们大概也没有再见面的必要。
乔柏松点头:“嗯,以前跟君氏药业合作的客户,现在大部分都流入到我们公司了,而且,据我所知,君氏药业还有一家南方企业一直在跟他们竞争,君氏药业现在的处境,嗯,只能宣布破产。”
君南风眼底幽深,沉吟片刻,淡淡的道:“叫他们进来吧。”
“你确定?”
乔柏松有些不放心,君夫人母子俩最近这段时间正上火,万一进来再打起来,君南风现在这个样子,怕不是人家的对手吧?
看穿了乔柏松的心思,君南风直接道:“不是有你在么,待会儿要是打起来,你也去感动感动中国。”
乔柏松:“……”
门外,寒风顺着走廊尽头的窗户呼呼而过,吹在脸上冻的生疼,君南亭不耐烦的跺跺脚:“妈,我看咱们还是别进去了,君南风那个人一向冷血,你就是去求,他也不会帮我们。”
君夫人失去了往日的凌厉,已经有些颓唐。
她知道君氏药业处境艰难,但没想到竟真的会走到破产的地步。
当初,她处心积虑的把君氏药业给弄到手上,如今,就这么破产了,她怎么能甘心?
君夫人紧紧攥着两只手,语气虽然坚定,但心里却也是一点底都没有。
君氏药业是君家的产业,他君南风就算跟她不是一家人,跟君家还不是么?
念在君氏这两个字的份上,他也不能袖手旁观。
双腿冻的已经有些麻木,乔柏松这才开门出来示意,他们能进去了。
君夫人怕君南亭说错话,把他留在外头,自己一个人进了病房。
屋子里暖和的气温和走廊上的寒风对比强烈,君夫人搓了搓发紫的手,才关心的冲着君南风开口:“南风,听说你受了伤,我特意来看看你,没事吧?”
君南风懒得浪费时间跟她寒暄,直接问道:“君夫人,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就直说。”
君夫人尴尬的轻咳两声,顿了顿,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南风,君氏药业现在处境艰难,你也是君家的人,这份产业又是你大哥最看重的,你看,你也不忍心不管是不是?我今天来就是想……”
“君家的产业,我当然会管。”
没等君夫人说完,君南风先打断了她。
君夫人一愣,似乎是没想到会这么顺利,顿时觉得惊喜,她欣喜道:“我就知道,咱们是一家人,那你的公司什么时候并入我们君氏?”
她甚至有些迫不及待了,有了南松公司这股新鲜的血液,君氏药业定然可以起死回生,什么南方的医药公司,什么京州第一医院,都统统不在话下。
君夫人正要问,合同什么时候能签,君南风却骤然给她浇了一盆冷水:“我的意思是,君氏若是愿意接受收购,我可以接纳它。”
“你说什么?”
君夫人脸上的表情瞬间一僵,若是收购,这公司跟她还有什么关系?
“南风,这种时候,咱们就不要开玩笑了。”
“君夫人觉得,我君南风那么蠢,那么好说话么?”
君南风眼睛微眯,别说他们之间还横亘着一堆悬而未决的恩怨,就算曾是合作不错的生意伙伴,谁会答应君夫人的这些要求?
她未免太异想天开,南宋医药公司由他跟乔柏松一手创立,说并入君氏药业就并入进去?
君南风甚至觉得,君夫人简直是白日做梦。
气氛跌至冰点。
君夫人眼底已经染了恨:“南风,既然你这么绝情,也别怪我翻旧账,当年,可是我网开一面,你才得以远走他乡,免了牢狱之灾,现在君氏有难,就真的这么绝情?”
呵,还敢跟他提及当年。
君南风满脸寒霜的盯着她:“当年做手脚的司机,亲口告诉我,是君夫人指使,君夫人,我念在当年你倾心照顾我爷爷的份上,放你一马,这旧账若是真翻起来,咱们,就好好算算。”
将军不成,反碰了一鼻子灰。
君夫人脸色讪讪的,张了张口,终究是什么也没说,转身出去了。恋恋
一直在旁默不作声的乔柏松,不禁感慨,君氏药业当年在京州也是数一数二的大企业,如今,被君夫人弄成这样……
“南风,你真的不打算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