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俊一忍不住惊讶,他连听都没听说,这俩人办事怎么这么迅速?
他下意识的去看苏浅予,刚才她脸上的失落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如常的表情:“看我干什么?东西不是搬了吗?走吧。”
一路上,苏浅予都很沉默,也看不出来什么异样。
陆俊一跟在她旁边,默了一会儿,腾出一只手来,拍着她的肩膀开口:“想哭哭吧,我允许你哭一会儿。”
“你不是说孕妇不能哭,日后孩子容易抑郁么?”
苏浅予淡笑一声,紧了紧身上的衣服:“陆俊一,待会儿跟我去趟医院吧。”
陆俊一抱着箱子的手,骤然一紧:“去干什么?”
“这不是秦笙的东西么,给她送去。”
“那孩子……”
“留着,给你当儿子。”
苏浅予说完,没再理会陆俊一,大步往校门口走去,陆俊一斟酌了一下她刚才的话,在她身后吼:“浅浅,孕妇不能走那么快!”
陈家别墅。
陈诗仪坐在沙发上,看着家里满目都是红色,心里十分气闷,坐了一会儿,她起身去书房,跑到陈博远对面,不满的问:“爸,婚礼的日期不是还没定吗?怎么喜帖上印的是明天?”
她还没做好准备接受自己嫁给一个瞎子,婚礼就突然来了,怎么能让她不生气?
陈博远从电脑上移开视线,淡淡的看她:“你懂什么?你跟君南风的婚事,越早定下来越好,反正你是要嫁的,不如快些,省的夜长梦多。”
“那就非得是明天?”
“你想在今天?今天来不及了。”
陈博远神色淡淡的,似乎已经不想跟她继续这个话题,陈诗仪大概也明白父亲这么着急是为了什么,她虽然气愤,却拗不过家里,愤愤的看陈博远一眼后,转身就要出去,陈博远却叫住了她:“你待会儿去趟学校,把君南风带到咱们家里来。”
“嗯。”
她是什么也不想再问了,反正,她说了也不算。
陈诗仪拖着沉重的步子从书房里出去,看到客厅桌子上还放着一堆没发出去的红色喜帖,只觉得无比心烦。
而比她更心烦的,还有君夫人。
盯着那一张大红色的喜帖,君夫人愤怒的直拍桌子,陈博远这老狐狸,真是一点时间都不容给她!
明天君南风就跟陈诗仪结婚,现在她就算想阻止,还有什么办法?
越想越气,君夫人随手拿起客厅里的一个古董花瓶,愤恨的摔在了地上。
碎瓷片贱到君南亭脚边,他也是吓了一跳,记忆中,母亲还从来都没有这样愤怒过,他小心翼翼的走到她跟前,声音也透着小心:“妈,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苏浅予那丫头不行,咱们,不是还有君南轩吗?”
“你什么意思?”
“虽然君南轩现在在小洋楼那边,但毕竟是在这君家的院子里,我们要是想做点什么,还不是轻而易举?”
君夫人沉思片刻,看了一眼君南亭,点头:“去小洋楼。”
反正现在君氏药业也是在苦苦支撑,没了灵芷和跟君南风的合作,能撑到哪天都是未知,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拼一把!
走到小洋楼那边,君夫人气势汹汹的跟看护开口:“打开门,我要进去看看南轩。”
看护站在门前,小心道:“君夫人,南风先生说了,没有他的话,谁也不能进去。”
“笑话,这是我家,南轩又是我的继子,我进去看看怎么了?”
“抱歉。”
看护低眉垂首,却分毫不让。
碰了这么一个软钉子,君南亭恶狠狠道:“识相的,你就给我赶紧让开!”
母子俩眼看威胁不成,就要强行往里闯,正跟看护撕扯,身后,一道声音不大不小的响起:“住手!”
君夫人回过头,目光触及到来人,心下立刻一惊,她瞳孔收缩一下,才恢复了正常:“你怎么来了?”
薛紫走到他们跟前,拨拉开君夫人和君南亭的手,眼神淡淡的扫过他们:“南风叫我过来照看南轩先生。”
“那正好,你带我们进去。”
薛紫嘴角浮起一抹笑,带着些揶揄的看着他们:“君夫人,五年没见,您倒是越来越会说笑了。”
当年,她作为君南轩的私人医生,出事之前的记忆虽然不太清楚,但也隐约记得一些片段,君南风一提醒,她越来越觉得当年的事情,实在蹊跷。
薛紫故意将脸上的那道疤露出来:“君夫人,当年的事,我可一直没忘,我记得那天,您找我说话,而南亭先生——”
“行了!过去的事就不要再说了!你既然来了,就好好照看着南轩。”
君夫人眼角抽动,接着,跟君南亭开口:“南亭,走。”
目送着俩人从小洋楼离开,薛紫收回视线,温笑着跟看护开口:“南轩先生怎么样了?带我进去看看。”
看护点头,打开了门。
薛紫来之前,君南风已经告诉过他,不过,他还以为医生是个中年女士,倒没想到,居然这么年轻。
房间里光线很暗,君南轩躺在床上,还需要人寸步不离的照顾。
薛紫走到他床边,看着他的情况,担忧道:“南轩先生,您身体状况不太乐观啊。”
君南轩嘴角扯了扯,声音虚弱:“我这幅身体好了也没什么作用了,有南风就好。”
薛紫在他跟前坐下:“话不能这么说,您放心,我会尽量帮您恢复的。”
她掀开他的被子,为了方便照顾,君南轩只穿着宽松的睡衣睡裤,薛紫轻轻卷起他的裤脚,他的两条腿,已经枯瘦如柴,要想站起来,的确是有些困难,君南风是真的给她出难题了。
薛紫微叹口气,伸手在他腿上的几个穴位捏了捏,在床上躺了五年,君南轩肌肉萎缩的厉害,要想重新恢复,除了每天要做复健,还要配合刺激穴位。
她大致看了一下君南轩的情况,抬头跟看护开口:“去帮我端一盆热水过来。”
毕竟是熟人,薛紫跟君南轩也熟络的很快,俩人随口聊了几句当年的事,话题不知不觉的就扯到了君南风和苏浅予身上。
当年,他们虽然什么都没表达,但明眼人谁看不出来,君南风和苏浅予是互相喜欢的?
可是,君南风怎么一下子就要娶陈诗仪呢?
也不知道苏浅予是怎么想的,现在又怎么样了……
俩人念叨着,苏浅予就从外头进来了,薛紫微讶:“浅予?”
苏浅予勉强笑笑:“你什么时候来的?”
平时,她是不进这个屋子的,就算知道里头修养的是君南轩,但心里的愧疚,始终让她不敢面对,可今天,她还是想进来看看君叔叔。
毕竟要走了,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有机会再到这里。
苏浅予跟薛紫寒暄几句,温声道:“薛紫,我想跟君叔叔单独说两句话。”
薛紫把手中的东西放下,点头:“好。”
屋子里只剩下他们,苏浅予站在门口,突然有些不敢看他。
君南轩躺在床上,和颜悦色的盯着苏浅予,声音虽然沙哑,却如当年一样,透着长辈该有的关心:“小丫头,站那么远做什么?过来让我好好看看。”
苏浅予听话的点头,默默走到了他床边。
君南轩仔细打量她一会儿,笑道:“嗯,长得越发好看了,比你妈妈还要漂亮。”
听着君南轩这句话,一股酸意直冲鼻子,苏浅予眼窝子发热:“君叔叔,当年,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您。”
“傻孩子,说什么呢,我知道不关你的事,这些年,你不也受了很多苦吗?”
他虽然躺在床上,也很久没有接触过外面的世界,但他并不糊涂,当年的那场意外,得利的是谁,如今看的清清楚楚,他在迟钝,也多少明白,这事跟这丫头,绝对没多大的关系。
一颗颗眼泪从她眼眶滚滚而落,苏浅予抽泣几声,这些年压抑的难过和她刻意忽略掉的艰难,一股脑的从心底喷涌而出,她知道在君南轩面前哭不合适,但眼泪却像是决了堤的洪水,一颗接着一颗砸在她的手背上。
眼泪咸涩,苏浅予几乎跪在君南轩床边,声音哽咽而不连贯:“对不起,君叔叔,对不起。”
这声抱歉,既是为当年的意外,也为自己的母亲。
他们是半路夫妻,苏兰心当年多么喜欢君叔叔啊,看着君叔叔的眼睛里,也总是有一抹浓的化不开的温柔,如果不是那场意外,母亲也许就不会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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