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回到王府,歇了一口气儿,外面有人通禀,说是相府来人了。
相府来人,应当就是父亲或者大哥。
冷清欢有些诧异,适才宫宴上不是刚刚见过面吗?还有什么事情?
她起身亲自迎出去。拐过影壁,就跟突然风风火火地闯进来的人差点撞了一个满怀。多亏王妈就跟在身后,扯了她一把,这才侥幸逃过一劫,没被对方把孩子撞出来。
王妈正想出声呵斥,定睛一瞧,脱口而出:“三小姐?”
来人正是冷清瑶,她跑得挺急,好不容易顿住脚步,一把拽住冷清欢:“大姐,跟我回一趟相府吧?”
“怎么了?”冷清欢心突然提起来。
“今儿父亲宫宴回来,就大发雷霆,对着大哥在祠堂里施了家法,我和姨娘谁也拦不住,也不知道究竟何故。然后,父亲丢了戒尺之后,就气得头风症犯了,头晕目眩的,躺在床上起不来。”
自家老爹是高血压,冷清欢早就给他检查过,并且给了他降压药按时服用,叮嘱他没事儿少生气,保持良好心态。今儿这肯定是血压上升,又冲了脑门子。
不过,他冲着大哥发什么脾气?大哥一向遵规守矩,又很是给他争气,在朝堂上也是出类拔萃的后起之秀,能惹下什么祸事,令老爹这么上头?
上次冷清骄闯下那么大的祸事,他也顶多就是踹了一脚。
再说适才宫宴之上还好好的呢,两人父慈子孝,有说有笑,羡慕死旁人。
肯定是出事了。这么一想,不敢耽搁,赶紧跟着冷清瑶就回了相府。
主院里,薛姨娘守在外面,见到冷清欢抬手比划了一下,压低声音:“还在生气呢,大公子在他床跟前跪了半晌了,也不见消气儿。”
这么严重?
冷清欢撩帘走进去,冷相背身躺在床上,冷清鹤就笔直地跪在床跟前,听到动静扭过脸来瞧了冷清欢一眼,又重新低垂下头。入冬的衣裳厚,看不出伤势重不重,不过他这脸上,两片淤青,直接毁了容,那都不是巴掌打的,而是拳头揍的。
好狠的心啊,真舍得下手。
就跟不是自己亲生的似的。
冷清欢走到跟前,叫了一声:“爹。”
冷相仍旧赌气背着身子:“你来做什么?”
这是有气没地儿撒了,朝着自己发火。
冷清欢推推他:“一把年纪,快要当外祖父的人了,还成日耍小孩子脾气,让人笑话不?你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堂堂的右相大人。有事儿咱不能好好说事儿?快转过来,让我给你检查检查。”
“我没病!”冷相没好气地顶了回去:“就是被你哥哥这个不肖子气的。”
“别人生气顶多就是生气,你可不行,你血压高,这血气往头顶一冲,万一脑血管破裂,或者淤堵了,那可就坏事儿了,到时候半身瘫痪,嘴歪眼斜,说话口齿不清,一个劲儿地流口水,跟别人吵架都吵不赢,别提多埋汰了。”
一句话好像戳中了冷相的痛处,他“噌”地坐起身子,使劲儿捶打着床板:“吵架?还有什么好吵的?今儿我都快被那个老匹夫埋汰死了,指着鼻子骂我啊,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我活这大年岁,都没有这样丢过人!都是拜这个不肖子所赐!”
气势汹汹地骂到一半,又一阵头脑晕眩,躺回到床上,瞪着帐顶,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
冷清欢第一次见自家老爹这样气急败坏,瞪着眼睛就跟那翻了肚子的青蛙似的。想笑又不敢笑,赶紧先给他量过血压,检查过心脏,取出药来给他服用下去,给他拍打着顺气,就跟撸猫似的,将他炸着的毛一点一点捋顺了。
这才小心翼翼地问:“您又跟楚将军吵架了?”
冷相使劲儿深呼吸,再深呼吸:“别问我,一问我脑袋瓜子嗡嗡地响。去问他去,看看他究竟做了什么伤风败俗的好事儿!”
伤风败俗?冷清欢敏锐地捉到了这个词儿,噗嗤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