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意朦胧的声音在头上响起,独孤慕语木木地点头。
过去五年,她噩梦缠身夜夜不得安寝,自回了王府,便再未有过。今日却是因了魏文初一句话而惊醒,那么无足轻重的一句话。
“仿佛掉在了哪里,阴暗潮湿,细细簌簌的似乎尽是老鼠,可怖至极。”她抵他的胸口闷声说着。
魏文琰只轻柔地抚着她的背,微哑的声音轻柔飘至耳际:“纵是万丈深渊,我都在。”
独孤慕语旧时便是夜夜梦魇,却从未提起,魏文琰却感同深受,她经历的磋磨,痛苦。今日她愿意说起,魏文琰自是欣喜的,欣喜于她的无所顾虑,对他的信任。
“陛下与我,当真只是并肩长大的情谊?可我总觉得不止于此,该不是有何深仇大恨?”魏文初的所作所为都太过古怪了,加诸今日噩梦,这是她所能想到最合理的解释了。
魏文琰轻声答道:“深仇大恨自是没有的,其他的,你当真想要知道?”
独孤慕语几乎是立刻摇头,并连连说道:“不!日前种种,我更庆幸于失忆一事。”
“既然如此那便再也不提罢,时候还早,再睡会儿,莫要胡思乱想了。”
独孤慕语闷声应着,并抽出一只手挎到他的腰际,掌心之下是他精壮的臀肉。她的手不受控制地往下探去,五指并拢掐了上去,她感叹于手下的触感,脸上绽开了笑意。
“时候还早,本王不介意...”
说着时他的手已经探入衣摆,游走着。
“时候还早,再睡会。”
独孤慕语打断了他,她已经清晰地感觉到他指腹的纹路,她后知后觉把手缩回身前。
偏偏他硬实的胸口就在面前,独孤慕语不由得埋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前,这一看更让她自愧不如。
同样饮水食谷,为何能生出这样大的差距,偏还是属于她的优势。
神思再作乱下去怕是没完没了了,独孤慕语稍稍感叹后便收回心绪,在他的怀里暖着很快便阖上了眼,这才又浅睡了半个时辰。
再醒来时她是安然的。
随后便是懒懒散散的梳洗,又是慢悠悠地用膳,和他一起时,她只想着慢些,什么都慢些。
他二人才提了剑往外去,便见一个小人儿立在门前,眼皮耷拉着十分气愤的模样。“爹不疼娘不爱,哥哥也不要思思,我这便收拾行装走了罢了。”
“那小姐要往哪儿去呢?”千雪好笑地逗着她。
思思仰着个小脑袋应道:“思思回曾祖父家去,叫,叫独孤剑庄。那儿还有四个舅姥爷,思思与他们作伴去。”
千雪听罢想笑不能笑的模样,魏文琰上前蹲下身子婆娑着气嘟嘟的小脸道:“思思是爹爹和娘亲的小心肝,怎会不疼爱呢。”
“哼!休想诓骗我,白天到黑夜,爹爹都只陪着娘亲,娘亲也是如此,你二人怕是早忘了还有一双儿女。”
思思气呼呼地别开脸,紧接着把手背到身后去,一副大人模样。
“如此说来倒也不错。”魏文琰点头应道,全然没有宽慰思思之意,独孤慕语在一旁听着更是无语凝咽。
“果然如此,哥哥也是得空就往外头去,总不愿意带着思思。呜哇~”
思思说罢便捂着脸哭起来,得不到回应后也拉不下脸索性捂着脸跑去,千雪忙追赶上去,边还唤着叫她莫恼。
独孤慕语和魏文琰俨然局外人模样,两袖清风高高挂起,最后还是独孤慕语憋不住启唇道:“似乎,不妥?”
“有何不妥的,自有府里上下诸多人纵着她,日后也都是她们陪着她了。”
日前云起回了信,江南府邸即将督造完毕,他二人终于能摆脱世事纷扰相守余生了,思思和修儿自然是要留在王府里的。
早些习惯了‘爹不疼娘不爱’的,并无不妥。
魏文琰总能轻而易举地说服她,于是她也就默然应承。“不过,思思说修儿得空便往外去,我可是从未见过修儿有得空之时。”
“想做的事,想见的人,百忙都能偷闲。早知道这个道理,当年本王也就不会因为朝局政事而冷待了你。”魏文琰看向她的眼里尽是心疼,险些叫她失了心神。
“修儿小小年纪有什么想做的事,想见的人?”
“那,就得问他了不是。”魏文琰说罢提剑而出,身形转动狂风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