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留芳沉默地跟在后面,耳中时不时闪过妇人口中的“手术”、“药物”,心道:漪晴都被隔离了,她哪里来的东西去给人治病?!还有有什么样的手术能让一个人大变相貌?又有什么样的药物能让麻风病人扛过药物不良反应撑下去?!
想当初靳留芳得到药物后并没有把所有的宝都压在这个麻风村里,而是同时又重点挑选了离京城比较近的几个麻风村子都做了实验,然而结果并不完全顺心顺意:麻风治好的人是有的,但是另外又有很多最终容貌丑陋、难以复原的人;还有就是一些治不好的、反复发作的病人;再不就是病治好了,但是药物不良反应导致的贫血、死活补不上去熬死的,他自己是西医出身,自然听得懂以前漪晴提到的严重的并发症等问题。
靳留芳也算是精英中的精英,除外漪晴的实验手稿和叶清眉的笔记尽在自己手中,另外还有他多年努力涉猎的奇门妙术,靳留芳自认为自己不差,至少能将漪晴一行人的东西收为己用,谁料——漪晴还是留了一手啊!
“漪晴小姐果然厉害!”靳留芳赞叹不已,眼睛死死盯住小男孩颇为精致的脸蛋,试图找到有关手术的痕迹,但是实在是术式太精妙,饶是自己也没发现刀口缝合处。
漪澜冷眼旁观,心中冷哼靳留芳的贪婪。妇人也算是个人物,瞧着面前的二位面和心不和后亦不再多话,只是东扯西扯些感谢朝廷之类的话语,同时快速将其引到漪晴的住处。
漪晴的住处的摆设极为简单,床铺、家具一目了然,均是些破旧的、没有任何颜色的木质部件,唯一的装点仅仅是矮小的桌子上的一只光洁的玉瓶,玉瓶里面插着几束路边的野花,漪澜颇觉心酸,闻着四周一股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伤感道:“对不起,妹妹,你受苦了!”
“姐!”一身打着补丁、棉衣装扮的漪晴扑到对方怀里,喃喃道:“怪不了你,怪我太不小心!”漪晴在村子里面两年,虽然营养不怎么好,但是仍是长高了不少,如今已经算是亭亭玉立的少女了。
漪晴轻轻拂过对方的脸,忍不住问答:“什么事把你逼到这样的地步了?”
漪澜笑笑不语,轻轻叹口气意思是出去了再细聊,漪晴这才将目光放在出在一旁的靳留芳。
“漪晴妹妹,你受苦了!”
漪晴笑笑,带着面巾的脸只能看到其明亮的眼睛和月牙般的眉毛,道:“这不是有人来接我了?说明麻风病被靳太医您给治好了!着实了不得!”
“是是是!妹妹说的对!”靳留芳讨好地说着,难能对方还能为自己保守秘密,虽然话中带有嘲讽——但是已经是客气的了!于是继续讨好说道:“靳某自妹妹落难后便竭力促成麻风病药物的投放使用,饶是如此,还是拖沓了两年之久;且,效果差强人意。”话语中隐隐还有暗示漪晴有保留的意思。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靳太医太过自谦。”漪晴笑眼盈盈,举手投足间比两年前更多了几分淑女的贵气,就连话语也是较以往怀柔许多,靳留芳见漪晴仿佛真未计较,于是大大地松了口气,在还想问几句时,一旁的妇人打断双方的试探,“大人,您这次来是来接我们出去吗?您看看咱们麻风可是都好了呀!”
“对啊!”一旁看热闹的人附和着。
靳留芳暗骂太医院的一帮贪生怕死的老匹夫,让自己单枪匹马独闯麻风村不说、还需要自己解答村里面疑问——尤其是士兵们也不打算进来,朝廷下令带出去漪晴、可没有说将所有人都放出去!
“怎么?难道不行吗?”靳留芳支支吾吾说不清楚,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观的秦玉直接喊了出来:“咱们都是因为麻风病才进来了,而如今均已经被治愈,难不成还要继续圈禁着我们不成?”
靳留芳一脑门冷汗,生怕回答不满意了引起众怒,于是生硬道:“沙俄的大使前来,漪晴小姐是帮忙看病去的,至于大家的病……还要再等等……应该快了……”
“那怎么行?!我儿子可是道娶媳妇的年龄了!村里面哪有适龄的?!”一中年男人嚷嚷着。
“可不嘛!我娘年岁不小了,我这进来可都有八九年了,总要回去看一看啊!哪怕让我看一眼回来都成啊!”
“吵吵什么?!谁不知道麻风村龌龊事多着呢!就算朝廷能让咱们出来,那外面的恶人能让咱们大方出去?!”秦玉点出了另外一个关键点:其一,麻风病人陡然放出去风险太大、且面目狰狞容易引发动乱,其二,不少犯了事的京城贵人都被阴谋坑了进来,外面的人是不会愿意他们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