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凰怒极反笑,“你果然孝顺,若你以后待你的亲生母亲有半分的孝心,朕今日便饶了你的性命。”
“儿臣只有一个母亲,若您要让儿臣再叫旁人娘亲,儿臣愿意削肉还给她。”陌殊狠狠的瞪了虞折烟一眼。
林萼华见陌殊知道了自己的生身母亲,却听见他说出这样的话来,心内越发的感动。
太子是她亲手带大的,只有她最了解这个天生孤僻要强的孩子,陌殊太苦了,在封凰几乎苛刻扥教养下。
而这孩子又经常看见自己的父亲对阿诺是如何视若珍宝的,便是他才六岁就出口成章,满腹经纶,却始终得不到封凰的半分垂怜。
听到这样的话,封凰气的捂住肩膀上的伤,整个人往后晃了一下。
他身边的刘玄武忙将他扶住,然后道:“皇上,您消消气,您身子才好些,要保重龙体才是。”
站稳后的封凰并没有消气,伸手拔出御前侍卫手里的剑,往陌殊前面走去,“好,也不劳烦你动
手,朕亲自砍了你的脑袋。”
封凰乃是声名远扬的仁义君王,往日也是温文尔雅的人,没想到今日竟然当众诛杀太子,众人早已吓得魂不附体。
皇后一下子跑到了封凰的面前,跪倒在地,细细的胳膊紧紧的抱着封凰的腿,狼狈的几乎没有了一国之后的尊贵。
“皇上不可。”她恳求着,“看在臣妾的薄面上,您就饶了他罢。”
“今日饶了他,这逆子只怕明日就弑君了。”封凰一脚将身下的皇后踢开,“给朕让开。”
虞折烟还在一旁呆呆的瞧着这一切,帝王的怒意,连她都万分的畏惧。她正满脸惶恐的看着封凰拿着剑过去的时候,下意识的喊了出来,“不可。”
陌殊毕竟才六岁,见自己的父皇竟这样还不犹豫的杀了自己,早已吓得脸色惨白。
而那救了他一命的人,居然是自己所谓的亲生母亲。
虞折烟那声呼唤,将封凰的理智给拉了回来,他手里的剑慢慢的落到了地上,有些颓然的道,“罢了,罢了,但凡朕还有其他的皇子,也不必再留着你了。”
封凰用手扶着朱红色的宫墙,瞧着跪在地上的人,“太子品德有失,在东宫反省三个月,没有朕的旨意不许任何人去瞧他。”
他说完目光又落在太子带来的那些侍卫和太监,“东宫里的太监全部发落到永巷去,全部割了他们的舌头,今日的事情若有半分传出去,朕便要了你们的脑袋。”
所有人都惶恐不安的跪在了地上,只有虞折烟和阿诺站在寒风中,冰冷的雪馓子落下她冰冷的脸上,恍如针尖一般刺痛。
很快就有人将那些瑟瑟发抖的太监们拉走了,而陌殊也走了。
虞折烟瞧着他小小的,孤寂的身影,消失在红墙白雪中,竟是那样的孤寂。
她不由得眼底一热,她竟从未善待过这个孩子,或许当初她在南安王府,将刚出世的孩子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开始,便已注定她们母子的情分。
封凰这才慢慢的走到虞折烟的身边,淡淡的开口,声音里满是疲惫不堪,“朕叫人送你出宫。”
他伸手想要像往常一样将阿诺抱在自己的怀里,谁知吓坏了的阿诺往后退了半步。
封凰的脸色一白,随即无奈的叹了口气。
虞折烟微微的点了点头,正要转身离开,便听见一个娇俏的声音传来,在这冰冷刺骨的夜里,恍若一阵温和的风。
“臣妾参见皇上。”贤妃慕烟儿慢慢的走来,却见她穿着淡绿色纱裙纬地,外套玫红锦缎小袄,边角缝制雪白色的兔子绒毛,一条橙红色段带围在腰间中间有着镶嵌着几颗圆滚滚的东珠。
这三更半夜的还穿的如此的花枝招展,想必是经过一番打扮才过来的,想来她竟来的晚了,热闹也没瞧见。
贤妃瞧了一眼在一旁站着的皇后,狼狈的哪里还有一国之母的风范,不由得嗤笑了一声。
“你怎么来了?”封凰瞧着她,似乎漫不经心的道:“起来罢。”
贤妃这才优雅的起身,而当她的目光落在虞折烟的脸上的时候,却立即变了。
原来虞折烟今日进宫匆忙竟没有像往日一样带着面纱,如今她瞧见了虞折烟的整张脸,不由得大吃一惊。
她下意识的伸手去摸了摸自己的脸,竟发觉自己的脸和虞折烟的很像,即便自己打扮华丽,却还是输上了几分。
她原以为虞折烟相貌是丑陋,羞于见人才蒙上面纱的,没想道竟然是个觉得的美人。
虞折烟却并未理会这个火辣辣的目光,只抱着怀里的阿诺,慢慢的转身离开了。
隔着簌簌的雪花,虞折烟隔了很久才听见那女子娇媚的声音,“臣妾陪着您回宫罢,您许久都没见臣妾了,臣妾想您的很。”
阿诺细嫩的胳膊紧紧的搂着虞折烟的脖子,用稚嫩的声音说,“阿娘,阿诺再也不喜欢皇宫了,这里好可怕。”
听到女儿的声音里带着颤抖,虞折烟知道她吓坏了,忙轻声的道:“刚才为什么你不让你叔父抱,你不是最喜欢他的吗?”
“叔父今天不一样了”阿诺的如蝶翼一般的睫毛眨了眨,“叔父是天底下最善良的人,他为什么要割那些人的舌头。”
“疼爱阿诺的叔父不会杀人,可高高在上的皇上却会杀人。”虞折烟搂紧了自己的女儿。
虞折烟出宫回到自己的小院,却见丫鬟出岫正候在门外,虞折烟忙叫她拿了刚煮熟的鸡蛋过来,
替阿诺敷着被打的红肿的小脸。
果然最阴险的便是那些没根的东西,这样小的孩子竟也下这样的毒手。
阿诺大大的眼睛睁着,虞折烟每次用鸡蛋往她的脸上滚一圈,她便咯咯的笑着,似乎早就将刚才的风波忘的一干二净。
虞折烟甚至有些羡慕她这没心没肺的样子。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阿诺满脸得意的说,“阿娘,你瞧我乖不乖,阿诺没有将爹爹的事情告诉旁人。”
虞折烟紧张的往屋子里瞧了瞧,见出岫并未在屋内,这才重重的松了口气,“这是阿诺的秘密,以后不许告诉别人。”
阿诺乖巧的点了点头,随即鼓着嘴巴道:“那阿诺想爹爹了怎么办,阿诺很久都没有见到爹爹了。”
虞折烟伸手摸了摸阿诺的脸蛋,“阿诺已经长大了,该读书识字了,阿娘明天带你去买些笔墨纸砚可好?”
虞折烟深深的记得顾玠在表哥的府邸对自己说过的话,京城的折桂书堂乃是暗线,顾玠会跟着她进京,自己会在那里等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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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第二日的时候,虞折烟便要带着阿诺去买笔墨纸砚,和布匹之类的东西。
这些年封凰赏赐的东西无数,几乎是应有尽有,但都被虞折烟束之高阁了,都是些奇珍异宝,阿诺难免有磕磕碰碰的,若是坏了实在是浪费。
那出岫听闻虞折烟要去采买东西,自然是要跟随着的,还带着府邸里的两个小厮。
虞折烟知道这出岫不过是封凰的眼线,自己的事情都要向宫中的那位禀告的,与顾玠相见的事情一定不能让她知晓,或者发觉。
而跟随着的两个侍卫又是功夫了得的人,这样的安排也不过是将虞折烟当贼一样的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