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宁见外面闹了起来,一时间没有了主意,便赶紧来到了屋里,却不见床榻上的虞折烟,便一时间急了起来。
待她要往屋外走,却见虞折烟正在地上,身上藕色的衣衫上已经满是鲜红的血,惨白的额头上也遍布细汗。
灵宁吓得早已没了主意,如今外面这样的乱,顿时连个主意也没有。
她刚想冲出屋子去,却听见虞折烟用痛苦的声音喊道:“我快生了,快去找皇后娘娘。”
如今叛军攻城,谁还能顾得上谁,她原本也想撒手不管的,可转念一想,这洛阳城坚不可摧,岂能是一朝一夕就能攻下来的。
她生怕今日不管虞折烟的死活,赶明儿太后和顾大将军不会饶过她的小命。
她急忙跑到太后的寝殿,此时屋内也是乱做一团,太后和皇帝是从睡梦中被惊醒的,那小皇帝好似被吓到了,一直哭嚎着。
他这个一哭闹,顾映莲的心里越发的烦躁,伸手便往他的悲伤拍了两下,“你这孩子,哭闹什么,瞧瞧你这样子,哪里像是一国之君的样子。”
灵宁见自己还未曾说话,屋内便已经闹的这样的不可开交了。只得站在门口好一会子,才掀开锦绣的帷幔进去。
“太后娘娘,将军夫人已经见血了,只怕这会子便要生了。”
顾映莲听了这话忙不迭的站起身来,瞧了一眼憋住眼泪的小皇帝,“怎么这样的不敢巧,真是个孽障啊,在娘胎里躲挨几日都不成。”
王恳这才急道:“这接生婆你才早就安排好了,这就去请。”
待王恳匆匆忙忙的离开,她只叫宫女抱着小皇帝往虞折烟的院子里走。原本是不便于带着小皇帝的,可如今外面战况不知如何,自己实在顾不得两边。
然而两个人才出了院子,竟有几支箭射了过来,顾映莲虽躲了过去,可是她身后的一个小宫女却被射中了心窝,倒在地上没有了气息。
那小皇帝吓得面无人色,乱哭喊也止住了,一双大大的眼睛睁着,看起来竟被吓得够呛。
顾映莲见此时有侍卫从自己的身边跑过,忙叫住了他门,“是不是叛军攻入城中了?”
她的声音里满是惶恐,她不敢去想,若叛军进城了,她该如何。
“回太后娘娘的话,是洛阳城中有人谋反,不过几百人,已经被诛杀了。”那侍卫因为回到的太急,都不曾行礼。
听到了这样的回到,太后才深深的松了口气。
待她火急火燎的感到虞折烟的屋子里的时候,却见虞折烟已经倒在了地上,满脸的痛苦模样。
她赶忙命人将虞折烟抬到床榻上,又瞪了好一会子也不见王恳带产婆回来,顿时又气又恼,只连声骂着王恳是个不中用的东西。
太后正在门口急的直转圈,却见王恳一个人灰头土脸的回来,便忙骂道:“人呢?为什么还没有给哀家找来?”
王恳却是又气又恨,“回太后娘娘的话,这太守府里正乱着,只怕是见状跑了。。”
顾映莲回头望了一眼,隔着屏风似乎依旧能感受到虞折烟此时的痛苦,忙急道:“那瞧瞧太守府里,哪个会接生,只管带过来。”
王恳领命,匆匆忙忙的走了,不过半柱香的工夫,便急匆匆的回来了,身后却跟着一个中年的女子。
那人似乎是家里的奴仆,一身的粗布衣衫,连见了太后也是战战兢兢的模样,连句像样的话也说不出来。
顾映莲还未等王恳回话,便指着她道:“你可是接生婆?”
那妇人吓得脸色惨白,支支吾吾的忙道:“奴婢以前在老家的时候经常给牛羊接生——”
听到了这话,顾映莲气的拿起手边的茶杯便往王恳身上砸,“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拿着哀家打趣,她生下的可是我顾家的子嗣,你竟然找这样的人来接生。”
王恳胳膊上挨了重重的一脚,哎呦呦的抱着只喊娘,疼的是满头的大汗。
“太后娘娘,这奴才也是没有法子了,如今洛阳城内太乱,如今又这样的急,您让奴才去哪里找人?”
顾映莲也没想要虞折烟竟这样的不会赶时间,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然而时间已经不允许她再犹豫了,却听屋内有宫女惶恐的喊道:“太后娘娘,都能瞧见孩子的脑袋了。。”
顾映莲只得对那妇人道:“还不快进去,若是母子平安,哀家便给你丰收的赏赐。”
然而待那妇人进去许久,也不见任何的动静,只有宫女端出来一盆盆触目惊心的血水来。
此时外面大乱,顾映莲正急的直转圈,却见一个士兵匆匆忙忙的进来报信,“太后娘娘,顾大将军快支撑不住了——”
顾映莲向后倒退了一步,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王恳便是站在她的身边也没有去扶,因为所有人都呆住了。若是叛军杀进来,他们这些轻如草芥的命是不是还保得住。
见太后摔的这样的狼狈,王恳忙不迭的将她搀扶起来。
太后这才看向那士兵,颤抖的问:“顾玠可还好?”
“他正在城墙上厮杀,身上也受了伤。”那侍卫急忙答道:“顾将军说他誓死守卫着城墙。”
顾映莲听着屋内虞折烟痛苦的喊声,终于对士兵说。“去告诉顾玠,让他无论如何都要回来,就算是见他妻儿最后一面。”
这是一场悬殊的较量,原本就军心涣散的洛阳城怎能抵得住那叛军的猛烈攻势。
叛军架着梯子,已经爬上来了。而守城的侍卫将他们的头颅斩下来,然后又狠狠的踢下城墙去。
而那血淋淋的人头并没有吓退梯子上忘却生死的人,依旧嘶吼着往上冲着。
很快那燃着火球的弓箭射了上来,顿时城墙上烧成一片。
这个被称为天府之国的洛阳城上,大火毫不顾忌的吞噬着一切,遍地的血污和残骸,到处都是血屠的悲怆。
大火映红了顾玠的脸,和他身上银色的铠甲。
他杀的正眼红,却看见远处被人拥护着的封凰,他随衣袂翻飞烈烈火光中,便是在血腥的屠宰场,他依旧是一身的白衣。
他离得很远,似乎在一旁观战,城墙上射下来的那些箭,根本上不到他分毫。
瞧着他纤尘不染的模样,满身是血的顾玠倒像是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顾玠便命属下将他的将他的宝弓拿来,不过片刻,四个壮汉便抬上来一把以山桑为身,檀为弰,银丝为弦的几十斤重的弓箭来。
他随即拉弓,慢慢的对准了城下的封凰。
就在那铁箭穿过厮杀的人群,只奔着封凰的头上射过去的时候。封凰好像察觉到了突如其来的冷风,只将脸偏了过去。
带着寒意的箭从他的脸颊旁穿过,断了他鬓角的一缕乌黑的发丝,随即将他身后的几个侍卫,如同串糖葫芦一般的串成一串,血淋淋的看起来十分的可怖。
他身边的那些侍卫忙拥护者他往后退了几步,都吓出了一身的冷汗,若不是他侧身躲过了,他的脑袋都能戳成个透明的窟窿。
而封凰并没有因为这番惊吓,脸上而有任何的表情,只是抬起头,瞧着还举着沉重的弓箭的顾玠。
顾玠见他躲过了,顿时气得直咬牙,只恨不得下来跟他拼命。
而就在这时,刚才他送去报信的侍卫匆匆忙忙的回来了,见着顾玠,忙大声的道:“顾大将军,太后娘娘请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