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顾玠抬起头直视着自己的姐姐。
“住嘴。”皇后的声音凄厉,用手指了指狱卒,他们立刻会意,将虞折烟签字画押的纸拿了出来,恭恭敬敬的递到了顾玠的面前,“瞧瞧她做的好事,如今这样的女人你也要你袒护吗?”
顾玠的眼睛只在上面扫了一眼,然后抬起头,对自己的姐姐说,“皇后娘娘,微臣自然是不肯袒护她的,只是您处置了她,微臣也不活了。”
他说完浑然不理会早已气急败坏的皇后,扭头对虞折烟生活,“莫怕,我一会就去找你,你就在奈何桥声等着我。”
他的目光滚烫没还想能将她吞噬掉一样,她恍惚间点了点头,“好。”
如此情深意重的两个人,牢房内的人不由得各变了心思,这顾玠是什么样的人大家都清楚,一个多情种罢了,这样的事情他真的能做到的。
“好,你就带着这个女人给本宫滚。”皇后终于服软了,顾玠与她终究是血浓于水的。
封凰的眼睛一直落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上,那双薄凉的眸子里,划过阴鸷的神色,以及漫无边际的恨意。
顾玠听到姐姐的话,磕头谢恩,然后将虞折烟打横抱起来,慢慢的往外走。
狱中的囚犯都看着两个人,慢慢的走出牢狱的大门。
直到刺目的阳光刺入她的双眼,虞折烟才轻声的呢喃,“没想到,我竟然能活着出来了。”
顾玠一眼看见了她几乎血肉模糊的手,声音里带着暗哑,“我要是再晚一会,你就可能不在了,我真的后悔,其实我该早将你接走的。”
封凰的伤口被人包扎好了,并不致命,伤口也很浅的。虞折烟手上有伤,自然是没有什么力气的。
知道入了夜,他的身影慢慢的出现在皇后的宫中,宫女们对他的到来早已是见怪不怪了,每个人都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颅。
他慢慢的转过屏风,白色的衣衫拂过地,渐渐的变得湿漉漉的。
皇后正在池内沐浴,宫女们正小心翼翼的侍奉着,皇后只微微的晃了晃手,那些人都散去了,只留下他们两个人。
封凰顺着台阶慢慢的往下走着,直到他站在水里,池内的水几乎漫过了他的腰身。
“你身上还有伤口,怎么这样的不小心?”皇后的声音里带着娇嗔,慢慢的走过来,掀开他湿漉漉的衣衫,查看他的伤口。
此时衣衫退去,露出了他结实的胸膛,顿时室内暧昧生香,一片旖旎。
“没事。”他轻声说道。
皇后的眼底有一丝的缱绻,“等我生下可这个孩子,咱们就能做真正的夫妻了。”
封凰的手慢慢的伸向了她隆起的肚子,眼底似乎有一丝的复杂闪过,却随即消散。
顾映莲见他如此模样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今日那狱卒已经将事情告诉我了,没想到你既然是这样狠心的人,只是我倒是很高兴,至少你的心没有属于任何一个女人。”
“所以皇后娘娘才放过她的。”他轻轻一笑,仿佛屋内的奢靡装饰都失去了华泽,“我你还以为您舍不得为难顾将军呢?”
一听到冬琅,皇后的眉头紧锁,“不提他也罢,如今我将他禁足在家里,朝中的事情他也不必再管了。”
封凰的手指落在她的眉目间,顾骨节分明的手指欲要抚平她额间的褶皱,“皇上不理朝政,难道要这大权落在旁人的手里吗?您莫要忘了,献王最近可是虎视眈眈的。”
皇后叹了口气,“本宫明日便回皇宫了,前朝的事情慢慢的牵制着。等冬琅醒悟了,再让他回朝中议事。”
封凰冰冷的手指终于抚平了她眉间的忧愁,“我帮你如何?”
听到这话皇后猛地抬头看向他,却见他神色淡然,她的眼底渐渐的有些戒备蔓延上来,“你怎么帮?”
“您不懂的事情,可以来书信告诉我,我可你帮您出出主意。”他声音带着摄人的腔调,“您不是说,您要得到这天下吗?难道真的只指望顾将军一人吗?”
皇后的眼睛转了转,“是啊,先帝曾称赞你为皇朝第一人,你难道就不对这皇位心动吗?”
封凰直视着皇后的眼睛,手又回到了他隆起的肚子上,“这皇位是他的,而我是皇后娘娘的。”
皇后听到这样的话,不由得笑了起来,好像十分的满意他的回答,“本宫真想一辈子留在这里,陪着你。只是本宫走了之后,你要在这里安分些,记着,永远活在阴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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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折烟未曾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再次回到承国公府,还是往日的门庭,可渐渐的已经变得衰败起来了。
顾玠哪里像是会打理府上事情的人,如今越发的凋零。
虞折烟的伤口已经被人包扎好了,虽疼的厉害,却并未伤到骨头,只是连饭菜也用不了了,两只手被包扎的跟粽子一般。
封凰道也不用旁人侍奉她,只自己亲自给她布菜,然后往她的嘴里送。
虞折烟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不由得羞的面红耳赤,忙道:“冬琅,要不让丫鬟们来罢。”
顾玠扫了一眼一旁的丫鬟们,不耐烦道:“她们笨手笨脚的哪里能伺候的好,怎么,本少爷亲自侍奉你还嫌弃不成?”
虞折烟哪里敢嫌弃,只是觉得怪异,没想到他竟这样的聪明,自己想吃什么,他都能一清二楚。
一想起那日在宫中伺候他的情形,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丝的笑意来。
原来他竟然这样的会侍奉人,倒像是做就了奴才一般,难道他这个纨绔的大少爷,上辈子做过丫鬟不成。
顾玠将一块鸡肉放在她的嘴边,却见她并不吃,只是满脸玩味的看着自己。
“想什么呢?”他用筷子戳了戳她的脸。
“冬琅果然是个会侍奉人的,怎么就知道我喜欢吃哪道菜,都不用我动嘴说,就能夹了过来。”
“我跟你一起吃过饭,自然记得你的喜好。”他笑着说,“您喜欢是甜的,不喜欢吃辣的你,更讨厌鱼。”
虞折烟见他说的句句都对,不由得笑了起来。
她慢慢的张开嘴,将那块鸡肉慢慢的咬了一口,只觉得味道有些不对,好看的眉慢慢的蹙起。
顾玠见她这样的表情,不由得问道,“怎么了抹,不好吃吗?”
他也不等她回答,便直接将她吃剩下的那些放在嘴里,然后道:“将做这道菜的厨子给我撵出府去,竟做的这样的咸。”
然而在一旁侍奉的,脸色很难看的宝潇儿却开了口,“以前厨子做这道菜的时候您也没说什么,怎么今日她一说您就觉得咸了。”
虞折烟知道宝潇儿对当初自己的所作所为怀恨在心,自然也不去跟她计较。
冬琅见她如此不将虞折烟放在眼里,顿时脸上遍布怒意,“还不出去,以后若再这样不懂规矩,这就将你撵出府去。”
宝潇儿侍奉他这样长的时间,不曾受过什么屈辱的,没想到顾玠竟然如此不给自己脸面,尤其是当着虞折烟的面,不由得抹着眼泪出去了。
虞折烟已经吃不下了,胃里也好似被人塞上了石头一般,“你吃罢。”
顾玠这才端起了自己的饭慢慢的吃了起来,似乎他的心情很好,慢慢的一碗饭很快就下了肚,丫鬟们刚要给他再盛,他却浑然不在意的端起虞折烟那半碗剩饭,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虞折烟早就听说过顾玠脾气怪异,从不跟旁人一起用膳,更别说是吃旁人剩下的。
一顿饭吃完天色已经黑了,丫鬟们已经将碗筷撤走,连被褥都给两个人备下了。
虞折烟坐在床榻边,似乎有些心事,她轻咬着自己嘴唇,眼睛里似乎也有什么不断的闪动着。
顾玠闻了闻自己的身上,似乎还有残留的酒味,“我去沐浴,你在这里等着我。”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底带着狭促的表情,好像依旧是哪个玩世不恭的大少爷,这让虞折烟不由得羞红了脸颊。
连那些丫鬟们也低下了头。
他很快就走了,虞折烟这才慢慢的抬起头来,她坐在顾玠的榻上,伸手摸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
她从被褥中抽出,却是当初他为她画下的画,她轻轻的扯开,却见画中的女子站在姻缘树下,一切显得那样的宁静美好。
或许顾玠喜欢的是那时候的虞折烟罢,不像此时的自己,连她都觉得厌烦。
好像一切你都回不去了,真的回不去了。
沉默了许久,她将卷轴合上,然后慢慢的走向冬琅的柜子,然后拿出了一件平常的不怎么华贵的衣衫,慢慢的换上。
屋子里的丫鬟都去忙了,根本没有人主意到虞折烟。此时的承国公府的人丁凋零,她很容易你离开的。
果然她走到了西北门的门口,一个人也没瞧见,看门的老头早已睡得沉,不断的打着呼噜。
虞折烟见钥匙只被他放在一旁,伸手便拿了过来。
她走到府门,手里捏着冰冷的锁头你,心里陷入了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