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宝自然不明白妈妈为什么高兴,他大口的吃着甘甜的奶水,也高兴起来。
第二天,韩风凛早早就辞别了长安,赶着回京都。
他走的时候有些不舍,亲了几次青宝的脸。
长安笑着说:“韩爷什么时候这样儿女情长起来?”
韩风凛恶习不改,看着她笑盈盈的面孔不禁道:“想亲孩子他娘的被被打,就只好亲孩子的。”
长安果然生气了,长眉一挑长长的眼尾也勾起,差点把韩风凛的魂儿给勾没了。
他哈哈大笑出门,长安的脸皮倒是热了许久。
长安在津门安安静静的做月子,却不知道云州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的“死”让雪苼和赫连曜决裂,让雪苼自责不已。
她的“死”让天女会终于销声匿迹,灭亡于这个世上。
可是谁又能知道在余州的深宅大院里,有个女婴在嗷嗷待哺,没有母亲的关爱。
又有谁知道在无数个黑夜里,有个白衫广袖的男人凭栏独立,对着月亮相思。
相思相思,生平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有个黑色身影慢慢靠过来,莫凭澜却无知无觉。
陈桥暗道少爷最近连起码的警觉都没有了,等会儿下午就把他身边的暗卫再增加几个。
“少爷。”
莫凭澜没有回头,悠悠的问:“什么事?”
“已经查出夫人带着小少爷在津门,但是汗青帮已经收服了漕运,我们根本就进不去。而且韩风凛也在查小小姐的下落。”
莫凭澜的侧脸在暗夜里显得冷酷,“不要让他知道,他手虽然长还是伸不到余州督军府里。何欢儿呢?”
“她最近因为受伤的事一直很安静,也没有和外界来往。少爷,我在想您是不是真想错了,她不过是真的给瓶姑利用了。”
莫凭澜冷笑,“连你都这样看可见她这招是奏效了,毕竟流那么多的血受那么重的伤不是假的。可越是这样,我越是怀疑。”
陈桥虽然对他忠心却也有自己的意见,“少爷,您再好好想想吧,她对您可是一片痴情呀。也许这么做真的是为了救长安夫人,她们俩个之间是没有什么情意的,还不是为了您的血脉。”
莫凭澜终于回过头来,眯着眸子看陈桥。
陈桥忽然觉得脸红脖子粗,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又颓然低下头来。
莫凭澜忽然笑出声儿,“陈桥,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很喜欢何欢儿?”
陈桥仰起头张着嘴,样子要多傻有多傻。
他扑通跪下,“少爷,我……”
莫凭澜摆手,“你不用怕,有什么说什么。”
“我,我以前是挺喜欢她的,不过少爷您被误会,我对他并没亵渎之心。就是觉得她比较柔弱,很可怜。”
“所以你就觉得长安总是欺负她,对吗?”
陈桥默默的点头。
莫凭澜叹了一口气,“开始我也是跟你一样,大概这就是她抓住了男人的弱点。但凡有点血性的男人都是怜惜柔弱的女孩子。长安却任性蛮横,需要时刻做低伏小,性子又硬,实在不讨喜。”
陈桥呆呆的看着他,提到长安的时候少爷的嘴角勾起,一脸的柔软。
“少爷……”
莫凭澜摆手制止了他,“何欢儿这招叫置之死地而后生,她那种心机和脑子不是你能忍了的。我本来想让她和瓶姑窝里斗,却没有想到瓶姑这么不成气候,看来这人老了就不够狠了。”
陈桥不敢再质疑,他低头问莫凭澜,“那下面我们该怎么办?”
莫凭澜把他给扶起来,”陈桥,我知道你还是心生怀疑,觉得我冤枉了何欢儿,你以后就照旧盯着她,她的计划肯定还是要继续下去,我们就等着她把这天下搅得天翻地覆再做得渔翁之利。”
陈桥点头,“好,我会继续去盯着。少爷,我……”
看到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莫凭澜皱皱眉,“你有话就快说。”
“少爷想要的是江山,所以长安夫人你也不要了吗?”
就像一拳头击中了胸口,莫凭澜顿时觉得五脏六腑都翻搅起来。
是的,这江山这人上人是他的追求,他知道自古鱼与熊掌不能兼得,可被陈桥戳穿了为什么会这么难受?
经过这次,长安永远也不会原谅他更不会再回到他身边。
想到这个结果,他心疼的都抽搐起来。
他几乎要忍不住抱着胸口蹲下呕吐。
脸色白了几次才忍住,他庆幸这是在夜色里陈桥看不见。
他听到自己淡淡的对陈桥说:“下去吧。”
陈桥转身的时候有些犹豫,却还是大步离开。
他扣在袖子里的手收紧了几次才放开,静默了片刻他去了贪欢楼。
戏唱到了这里,他不管怎么样都要硬着头皮唱下去。
何欢儿躺在榻上,因为失血过多脸色苍白的近乎透明,这刚入秋就盖上了厚厚的棉被,屋里还拢着火盆子。
见莫凭澜进来,她挣扎着要起身。
莫凭澜忙按住她,“你好好休息就是了,跟我还来这些俗礼。”
何欢儿对他嘘寒问暖,“你吃饭了吗?会不会觉得屋里太热了,我让人把火盆子给撤出去。”
莫凭澜摇摇头,“你就好好休息就是了,我呆一会儿就走,外头还有好多事儿。”
何欢儿一脸的心疼,拉着莫凭澜的手放在脸上,“澜哥,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也不想的,还是要节哀。”
“我没事,你别担心。”
何欢儿叹了一口气,“谁能承想她还是不放心你,这孩子马上就要出生了还偏偏不安分,胎死腹中一尸两命,说到底责任在她,枉我拼了性命也想留住你的血脉。”
莫凭澜似乎很接受她的话,“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明白事理吗?她任性惯了,自己觉得对就是对,偏偏尹雪苼也是这个脾气,没有就算了,只能说明我和她之间是一段孽缘。你好好休养身体,等你好了我们会生很多的孩子。”
何欢儿看着他的眼睛,“澜哥,这是你的真心话吗?”
“怎么,你不相信我?”
何欢儿忙摇头,“我是担心你把自己给憋坏了,我知道你也伤心难过。”
莫凭澜艰难的笑笑,他摸着何欢儿的头发,“还是你懂我,怎么可能不自责呢?欢儿,现在只剩下你了,你要好好保重,陪着我。”
何欢儿不知道是给自己还是给莫凭澜感动了,竟然流出了眼泪。
“澜哥,对不起,说到底这些都怪我,是我太蠢了,以为瓶姑是好人,她从江南找过来竟然还收留她。”
莫凭澜安慰她,“这怎么能怪你呢,她们天女会精心筹谋,多少年前就策划好了,你也是受害者。当初要不是我们到的及时,你的性命都没了。”
“可还是没有保住莫长安的孩子。”
莫凭澜长久的无语,眼睛微微看着窗外。
津门,离着余州并不是很远呀。
韩风凛回到京都后马不停蹄的处理这些日子堆积的工作,那股子劲头没谁了。
他的幕僚卫衡南打趣他,“爷,你这是要赶着攒出假期去成亲呀。”
韩风凛撇撇嘴,“去伺候月子。”
卫衡南瞪大了眼珠子,“你动作这么快?生的是丫头还是小子?你怎么不跟兄弟们说一声儿,这礼物一定要准备的。”
韩风凛白了他一眼,“你别咧咧,不是我的,是我干儿子。”
卫衡南糊涂了,“不是你的你去伺候个什么月子,干儿子……我知道了,爷,您是看上孩子的妈了吧?这这,原来你好人妇这口儿呀。”
这卫衡南嘴巴毒,什么话到了他嘴里就不好听,韩风凛特别想削他一顿。
扬了扬手里的小刀儿,韩风凛盯着他脸上的一个疙瘩说:“我看你是到了青春期了,脸上长痘,要不要我给你切开分析一下里面都有些什么物质?”
卫衡南跳起来逃到很远的地方,“算了,您老歇歇吧,伺候月子是很辛苦的,问题是只能看不能吃,我出去找个小美人捏捏肩膀捶捶腿儿,咱回见。”
韩风凛脸上带着笑,他想起长安和孩子,心就像长了个小翅膀,恨不能马上飞到津门去。
本来应该三天干完的活儿他不眠不休的用俩天就干完了,可是干完了却发现他还是没有去津门的理由。
手下长老缠着他,摆出几张拜帖,让他做定夺。
韩风凛一看不由皱起眉头,这几家怎么都给他上拜帖?
汗青帮在他父亲掌权的时候是鼎盛时期,但是韩风烈掌握大权后投靠扶桑人,一下把帮里的声誉拉到了最低。
扶桑人狼子野心,早在前朝时候就几次出兵侵犯闽南一带,后来更是趁乱拿下附近的几个资源富庶的小岛变成了他们的殖民属地,现在的国民政府军阀混战,闽南一代的军阀更是明哲保身不想参战,还是白长卿,他率军发动闽南的乡民水兵,经过一场恶战才把岛子拿回,所以这些少年将军们也并不是全凭着家族地位混个军饷,他们有真本事。
韩风凛正是在这样的风口浪尖上把汗青帮重新掌握在手里,现在正是收拾回名誉的大好时机,怎么看跟白长卿多接触是个好事。
不为别的,就为他坚决抵抗扶桑人这方面看,要是得到他的认可就代表汗青帮绝对不是卖国贼。
而且韩风烈这小兔崽子虽然给诛杀了,但汗青帮也他投靠的扶桑人石川清野结下深仇,石川虽然是扶桑道馆的人,可是他背后的是军方,韩风凛也需要得到军方的支持,才能和他们抗衡。
韩风凛把想法说出来,长老也是这个意思。
但是有一点很奇怪,白长卿不过是沪上的师长,他现在连总统的肱骨近臣都算不上,为什么要笼络京都的帮会,这背后的原由耐人询问。
不过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既然对汗青帮有利韩风凛不可能不去做,而且大总统这边实力日渐衰弱,中央军各自为政,听说前段时间他为了笼络军阀排除异己派了秘书长庞瑞到处去视察,结果那厮死在余州,搞的余州督军来京呆了半个月才平息下事端。
韩风凛的帖子递到白长卿在京都的私宅得到了白长卿幕僚的接待。
这幕僚自己做主,给韩风凛的见面礼就是一百条枪,这大手笔。
但是白长卿却因为最近有事暂时到不了京都。韩风凛也不着急,上赶的买卖不是买卖,他现在最忙的事儿是伺候月子。
五天后,他终于处理完所有俗务,轻车从简回到了津门。
可是没想到的是,他这一进门儿就给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