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里乍被人这样看着,何欢儿的鸡皮疙瘩顿时从后脖颈子冒出来。
可也就是一瞬间,她眨眨眼,看到的是莫凭澜那温柔甚至带点情欲的眼睛。
他的手在她颈子上细细揣摩,低头亲着她耳垂,“小妖精,跟你睡觉不是折磨我吗?”
何欢儿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来他是想要了。
莫凭澜翻身下床,“我还是回去睡吧,要不今晚别想睡了。”
何欢儿看着他薄薄睡裤下那大大的一坨不由得嗓子发干,心里自然是痒的不行,可是又不能说出邀请的话语。
莫凭澜低头亲了她额头一下,“睡吧,我回房去。”
他很快就离开了,何欢儿气的差点把牙咬碎了,她伸手在肚子上狠狠捶打了几下,都是这个害的。
可是她再也睡不着,身边都是莫凭澜的气味,闭上眼睛就是他健壮的肌肉线条,她起身去翻开柜子,从里面拿出一个用玉石打磨过的硕大的角先生。
很快的,屋里传来羞耻的低吟声。
莫凭澜这一番动作倒是换来了一段安稳日子,天气渐渐炎热起来。
长安的房子四周栽了很多高大的梧桐树,那里格外呱噪,天天知了知了的叫个不停。
长安倒是不觉得烦,她过的太寂寞了。
她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出这栋房子,每日里陪伴她的就是肚子里的孩子,现在肚皮越发的鼓胀,大的她自己都有点害怕。
她问凤姑这样正常吗?凤姑含笑说有些人的肚皮是比一般人要大,而长安身体又瘦,可能比较显怀而已。
长安也不知道别人怎么样,她更加小心翼翼。
孩子是无辜的,自从知道胎动后她就更加保护自己的孩子,就算没有胃口也逼着自己多吃饭,天天去院子里溜达,让身体看起来更强壮。
这期间,莫凭澜一直来,不过次数不多,也是来过就走并没有太多的纠缠。
但是每次来的时候他都要紧紧盯着长安的肚子,嘴角的笑意有些傻傻的。
有几次,他摸着她的肚子都舍不得松开。
长安心里讽笑,何欢儿不是也怀了孩子吗?现在也该显怀了吧,他尽管抱着何欢儿的肚子傻笑去,难道自己的还稀罕?
长安从来眉心想过自己生下来的孩子回事嫡子滴女的问题,她的孩子就是她的,是莫家的,但跟莫凭澜无关。
转眼间就到了七月,这夏天热到顶峰。
长安一天到晚手脚发热心口也发热,除了瓜果什么都吃不下去。
凤姑说这是孩子长头发,平日里多让长安用温水擦拭手脚,虽然地窖里有冰,却不敢用。
孕妇贪凉不好。
这天,无比的闷热,是又湿又热。
就像在煮开滚水的灶房里,闷的人透不过气。
长安拼命打着扇子喝温水,井水里冰镇过的西瓜也吃了大半个,还是不舒服。
晚上,长安用了半碗百合绿豆粥,身上还是粘乎乎的不舒服。
她躺在廊下,凤姑一下下给她扇着蒲扇。
俩个人胡乱聊着天,凤姑忽然说:“夫人,您要是有那种古玉戴在身上就不错,一可以辟邪,而可以生凉,不会这么热。”
“真的吗?”
凤姑点头,“老人都这么说的。”
等凤姑离开后长安也回了屋,她的首饰玉器都在莫府,现在身边只有韩风凛送的玉玦和那块鸳鸯佩。
韩风凛的她不敢戴,怕给莫凭澜看到又发疯乱想,这块鸳鸯佩她更不想戴,因为这些东西都让她想起那些不好的过去。
伸手把玉佩要重新扔到花瓶里,她却发现了不对劲儿。
这玉佩竟然中间是空心的。
长安太震惊了,她怎么这么多年都没有发现?
她研究了半天,才发现这精巧的机关竟然在那个鸳鸯的眼睛上,一按之下,那东西竟然开了。
里面夹着一张薄薄的发黄纸片。
她心头突突跳着,展开更是震惊不已。
竟然是母亲写给她的信。
长安想不到母亲竟然把遗书放在这里面,可等她看完已经通体冰冷,如在苍茫的雪原里赤身行走。
母亲竟然在信里说式神女不能结婚生子,否则儿子难逃成为开启宝藏祭品的命运。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和父亲才反了天女会,而且在生了她之后再无所出。
他们是怕生儿子呀。
因为是母亲的亲笔书写,而且是从她的玉佩里发现的,信里更有母亲提到的她们相处的往事,长安没有丝毫的怀疑。
那个天女会本来就是个邪教,做出这等邪佞之事也不足为奇。
她摸着自己的肚子,不禁想到了莫凭澜对她的态度。必须找到她,必须生下孩子,必须把自己拘在身边。
何欢儿也有孩子,他却没有这么多的热情。
现在想起他抚摸孩子的样子,长安只觉得他的手已经变成了刀,压在孩子的脖子上。
他对自己的野心也就是如此,想通了这些,长安一直覆盖在眼前的迷雾全部开解,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那以前对莫凭澜是心如死灰,现在却是恨不能杀了他。
这等狠心的人,竟然为了钱财什么都能做的出来,他有了莫家的大宗财产有了明安商行,已经成了北方数一数二的大商人,还有什么不足?
长安猛然想起那天他带着自己去偷偷看雪苼,那天她也想过莫凭澜的野心,难道给自己想对了?
他需要自己成为赫连曜那样的人才能光明正大的对付余图远。
当军阀自然是要钱的,打仗更是最烧钱的营生。有了钱可以招募士兵买先进的武器,那个赫连曜……
长安心头又是一哆嗦,果然都是阴谋。
赫连曜要是和雪苼要是有了孩子不就是另外的祭品吗?
她把手里的纸张几乎要拧烂了。
不行,必须找个借口见到雪苼,告诫她千万不能给赫连曜生孩子。
那自己呢,自己的孩子怎么办?
长安觉得自己的心像给切开撒上盐巴和辣椒面,疼得不能控制的打颤摇摆。
一时间,无数的主意在心里翻滚。
第一个就是逃走。
她冲到窗口处,外面是一片墨墨的黑,但是她知道这宅子四处都是有人把守,她要逃出去难如登天。
跟莫凭澜谈判吗?让他放弃。
她笑自己的幼稚,他居心叵测谋划了这么久,又怎能放弃?
最后,她想到了最可怕的一条路,在他出生之前先杀了他。
虽然都是谋害了孩子的性命,但总比他一出生就给亲生父亲屠戮的好。
可是,孩子都这样大了她何其的残忍。
长安趴在枕头上痛哭,一夜未眠。
第二天,她红肿的眼睛瞒不住凤姑。
但是作为下人她却不能多问,转身去收拾茶包给长安敷眼睛。
又过了一个白天,长安左思右想,还是拿不定主意。
要把孩子给弄掉,别说有多危险,她自己根本就下不去这个狠心。
可是就这么等着孩子出生沦为祭品吗?长安不甘心。
此时,在莫府里也有焦心的人。
瓶姑横着三角眼,一脸的尖刻模样,“小姐,您觉得这事儿能成吗?”
何欢儿冷笑,“嬷嬷是怀疑我的能力?行不行我们走着瞧。”
瓶姑连忙赔罪,“不是老奴不信小姐,只是这事儿太过匪夷所思,那莫长安会不会找莫凭澜求证?”
何欢儿很笃定的说:“她不会。莫长安这人虽然比以前聪明了不少,但这事儿关系着她的孩子,她知道后除了恨还会对莫凭澜有一句好话?而且,现在莫凭澜根本不在云州,等她回来我们的计策大概已经成功了。”
“小姐,我觉得这个计划不好。那莫凭澜怎么看也不像个能被人利用的,你要不要……”
何欢儿顿时就翻了脸,她指着瓶姑的鼻子说:“你一天到晚罗里吧嗦,这个不行那个不好。我本来没怀孕你非要让我装怀孕,害的现在莫凭澜连碰都不碰我。还有尹雪苼那头,一个个计谋失败后你就埋怨我想不出一个让她和赫连曜反目的方法,我想到了你又说不行,那么这个公主你来做好不好?”
瓶姑立刻跪下,“公主,老奴逾越了,请公主责罚。”
“自己好好想想吧,瓶嬷嬷,现在不是大洪朝,人心都有了很大的变化,你们的那老一套不好使了。”
她说完,转身回了内室,不再看瓶姑一眼。
瓶姑还跪在地上,幸好四周没人,要不这老脸就丢光了。
她慢慢爬起来,在心里道,下贱的小蹄子,公主不过是抬举你,你还真以为是大洪朝的血脉了吗?等真拿下这万顷江山,自然有真龙凤女坐朝堂,你这样的赏个一丈红。
其实,这事儿瓶姑想的对,只要但凡能往开阔了想长安就会觉得不对头,可是她身在庐山满眼的雾漳,对莫凭澜的不信任和恨让她失去了判断的能力,何欢儿不过是看透了这一点。
长安把这事儿想了俩天,她最后还是决定要冒险一试。
她这个法子翻来覆去的想,很危险,但也可能最有效。
为了自己为了雪苼,她决定咬牙试试,要是成了是她的造化,要是完了,那就是她和孩子的命。
她借口屋里很热,要人从地窖里多搬些冰块出来。
凤姑开始有些犹豫,这怀孕的人不能贪凉。
但是看长安满头大汗的样子委实不舒服,她只好照做。
晚上,长安是喜欢泡澡的,而且一泡就是很长时间。
她肚子大了身子笨,凤姑都在跟前服侍着。
长安忽然说自己想吃冰镇的绿豆沙。
这个厨娘不会,是凤姑卖弄了一回,没想到长安记住了。
做这个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完成的,凤姑有些犹豫。
长安不乐意了,赶她去。
凤姑千叮咛万嘱咐,要想起身就一定喊她,等长安答应了她才起身去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