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隐晦的提点他要给莫如前带礼物,莫凭澜现在手握海龙帮,但是他却不急功近利的想把莫如前逼死。人到了这个地位和年龄而且上次经历了牢狱之灾他已经想明白,莫家迟早是他的,而莫如前已经染上了大烟,他本来就有病,再抽那玩意儿没多少年头好活了,到时候霸住他的家产占了他的女儿,能说这不是一种胜利和复仇吗?
莫凭澜自己给自己这样一番大道理阻拦了他自己用极端血腥的方法,却不知道骨子里他是不想再跟长安起冲突,莫长安才是他那个理由的核心。
何欢儿见他有一次愣神儿,心里越发的不是滋味,她小心翼翼的说:“澜哥,你……”
“没事,我带你们去吃饭吧。听说这里的早餐花样很多,在北方每天都是油条豆花馒头面条,吃腻了。”
何欢儿听到你们这俩个字心里微微不悦,但脸上没有表示出来,“澜哥,你们去吧,我不去。”
莫凭澜立刻明白过来,她在这苏余很多人都认识,是不愿意出去给人品头论足。
“那叫到房间里吃也好。”
何欢儿这才高兴了,“那你陪着我吃。”
莫凭澜有些为难,但又想何欢儿刚跟着自己肯定还有诸多不适应,加上她心思敏感应该多加照拂,便答应了她。
他想去看看长安的,但是何欢儿细细缠着他不放,一顿饭吃的细水流长,好容易吃完了他找了个借口走出她的房间。
何欢儿看着关上的门几不可见的露出一个笑容,她的澜哥,谁也不想夺走。
莫凭澜推开长安的门,里面却没有人,因为昨天的事他心脏瞬间就拧紧了,憋着怒气,难道一睡醒就又出去会情人了吗?
他信步走到窗口,往外看了一眼。
他看到了长安。
原来她在花园里。
酒店有个很大的花园,此时长安就在喷泉的旁边,因为天气不好,喷泉喷出的水珠都是雾蒙蒙的,长安坐在旁边就显得格外的……可怜。
对,就是可怜这个字眼,她这样的高高在上的小公主几乎是用不到的,但这是莫凭澜给她的定义。
当年,郄宁把他带回莫家不到半年就病重身亡了,十几岁的小姑娘从小依赖妈妈,看着妈妈被埋入冰冷的土里她感觉天都塌了。
她不像一般的孩子哭闹,除了开始哭过以后就不怎么哭了,表现的跟平时一样,甚至更加的能闹腾。
很多下人都说她没心没肺,妈妈死了都不伤心。
莫凭澜也是这么觉得,没有人情味的一个小狼崽子。
可是郄宁的头七刚过,家里就找不到她。
莫如前差点疯了,几乎要把整个云州翻过来,可还是没有找到。
莫凭澜忽然想起去上坟的一个细节,就是小姑娘一直死死盯着墓碑,还用手试试土的松软程度,他跑去花匠工具房,果然不见了铲子。
那天也下着小雨,他带人去了坟地,一看就惊呆了。
她已经在坟前挖了一个浅浅的坑,此时大概是累了,便蹲在土坑里抱着妈妈的墓碑,睡着了。
莫凭澜恨死了莫家,可是这一刻他却哭了,长安是无辜的,郄宁再坏也是她的妈妈,他同情她。
此时,他从她脸上看到了那天的表情。
绝望、疲乏、孤独,她怎么可以有这样的情绪?
她不是喜欢自己吗?不是说为了自己死都可以吗?现在不过是让她和何欢儿做个平妻,她就做出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真是可笑。
莫凭澜一甩衣袖,快步离开了窗前。
长安在外面坐了一会儿觉得冷,便回到房间里穿上了一件外套,然后她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张面额小的银票,去兑换了一些钱。
然后她去绸缎庄首饰店买了很多东西,去了阿桃的家。
阿桃不在家,只有阿沅一个人,见到长安带了这么多东西来他不禁愣了。
“看什么看?又不是给你的,阿桃呢?”
“她去洗衣服了,我去找她。”
长安摇摇头,“算了,我也没事,就是来谢谢你们。这些我买的都是大红色,刚好你们成亲用,不要跟我客气呀。”
阿沅拒绝,“长安小姐,这些东西我不能收,回头阿桃会骂我的,救你是任何一个人看到都会做的,您把往心里去。”
“那感谢也是任何一个人都会做的,这些对我来说是能给的最简单的东西了,你们跟我客气什么。我走了。”
阿沅想拦着她,“你别走,这些……哎呀,您留下吃午饭吧。”
长安摇摇头,“算了,我还有别的事,不用送了。”
长安快步离开了阿沅家,她怕阿桃回来跟她纠缠不要东西。
都说施比受有福,给了他们东西长安心情好了很多,她早上没吃饭,而现在已经快到中午的时间,她便在外面吃了点小吃才回了酒店。
此时,陈桥已经把长安的行踪跟莫凭澜汇报的清清楚楚。
“换钱,买东西,还给人送去?你确定对方是个清秀的男人吗?”
陈桥点头,“我派去的人十分开可靠,确定是靠近西子湖的本地人家,而且听酒店的门童说,这个人昨天不是第一次送小姐回来。”
“不是第一次,也就是说早认识了。莫长安,还真能呀。”
陈桥等着他下命令,“少爷,要我们怎么做,是把那人给绑了吗?”
莫凭澜抬手制止,“不用,他们之间没发生什么。那个男的可能是想骗长安几个钱,反正我们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不要节外生枝,懂吗?”
陈桥疑惑的看着莫凭澜,这还是他家少爷吗?要知道莫凭澜虽然看着温和其实做事最是狠辣,他可不是怕麻烦的主儿,这次怎么肯吃这么大的亏?
但是他不敢问,躬身退了下去。
莫凭澜皱起眉头,端起茶碗喝了一口。
这些对话让躲在门外的何欢儿是听的一清二楚,她挑眉,忽然计上心头。
听说要回云州,长安眉眼淡淡的,她低头收拾自己的行李,“行,你们回去,我去港岛。”
“长安,你不要任性。”
长安砰的关上了箱子,“我任性还是你出尔反尔?当初来的时候就说好了要去港岛。”
“可是事情有了变化。”
“不就是何欢儿吗?你们回云州我没有任何意见,但是我要去港岛。”
莫凭澜那点子耐性已经给她磨光了。
“你非要给我叫板吗?你想过我带着欢儿回去你却没有回去你爹会怎么想?”
长安回头,狭长的眼睛饶有兴味的看着他,“我爹怎么想你才关心吗?莫少爷,你现在还需要在乎我爹怎么想吗?”
莫凭澜给她的话刺激的眉骨一跳,他发现自己在她面前越来越失控。
“那你不想你爹病的更严重就跟我回去,这是命令不是商量。”说完,他转身就走。
“莫凭澜,你他妈的不是人。”长安的叫嚣给挡在门外,她不知道莫凭澜会不会听到,但是骂完了自己舒服些。
到底是沙地三千自损八百,骂完了她止不住的掉眼泪。都是王八蛋,就欺负她了。
忽然,门被打开,去了的人忽然又回来,站在门口看着她,来者不善。
长安含水的眸子紧紧瞪着他,没有半点屈服的样子。
莫凭澜不紧不慢的说:“我回来是想问你,你刚才去哪里了?”
“无可奉告。”
“我再问你,你昨天去哪里了?莫长安,我的耐心有限,我想听实话。”
长安冷笑,“我说我差点被你的欢儿给弄死你信吗?”
莫凭澜拧起眉,“好好说话。”
长安很失望,“我说了,你不信,我们之间没有任何交流的必要。”
莫凭澜渐渐有些烦躁起来,“看来以后我们的交流只剩下深入的,你喜欢那样,也好。”
长安吊起眼梢哼了一声,“我还忘了问,昨晚莫少爷的欢儿姑娘回到了你的怀抱,怎么还宿在我房里,难道你是嫌弃她脏?”
长安的话说完就知道自己惹下大祸了。
果然,莫凭澜的脸色发青,放在身侧的手重重捏紧,他咬着牙说:“莫长安,你不要太过分了。”
长安越发的肆意,“难道是给我说中了?还倒是莫少怎样的情深意重,也不过如此。”
莫凭澜刚要说话,忽然看到长安的眼睛飘到后边,他回头,果然看到了何欢儿,她脸色惨白,整个人都颤抖不已。
“欢儿。”他低声喊。
何欢儿呜咽一声,捂着脸就跑了。
“欢儿。”莫凭澜又喊了一声,他对长安发狠,“莫长安,你给我等着。”
“哼,快去追你的欢儿吧,晚了说不定就投西子湖了,好一个贞洁烈女。”
莫凭澜无心再计较莫长安的话,转身去追何欢儿。
长安赶紧把东西收拾好了,她虽然任性却也知道莫凭澜既然说了狠话就真能做到,她回去他有可能真对爹不好。
可是长安没有想到的是,她的归途坎坷曲折,九死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