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赫连曜的印章。
把赫连曜的印章盖在她伪造的文件上,然后从他在丹阳的军火库直接把那批德式武器给弄出去,这样她才有法子回南疆。
到了这地步,何欢儿也算给逼到绝路了,虽然阿根活着不得宠,但到底是南疆王的亲儿子,那些时刻想把自己踩在脚下的人肯定大做文章,到时候她只有死路一条。但有武器就不一样了,阿根为了夺武器身亡,也算是为他父亲尽忠了,她何欢儿不需要担任何责任。
赫连曜门口的守卫都给处理了,何欢儿大摇大摆的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一进屋,一股子腐烂的气味传入她鼻端,她也是第一次见识到乌蛇蛊的威力,自己差点给熏得晕过去。
床上的人盖着白色被单,露出的手臂血管粗大,一条条蜿蜒的青筋好像好从皮肤里蹦出来,何欢儿磔磔怪笑,“赫连曜呀赫连曜,你这等英雄人物,也有今天呀。”
被单底下的人因为疼痛身体怪异的扭曲着,不时的发出奇怪的声音,何欢儿更是开心,“好了好了,乖乖把你的印章交出来给我,我帮你把蛇毒给解了。”
粗砺的声音就像拉坏的风箱,“真的?”
“当然了,我说话算话,折磨死你对我也没什么好处。”
“好,我答应你。”
说完,被单的那只手缩回去,接着就看到被单细细抖动吗,里面传来衣物摩挲的声音。
何欢儿的心跳有点快,她的计划终于要成功了,只要能回到南疆取得南疆王的信任,就可以挑起战火,从此他们中原永无宁日,跟着她有更长远的计划,一定要推翻现在的三军阀专政的局面。
那只手终于从被子里伸出来,大手握着,并没有露出手里的东西。
“给你。”
何欢儿鼻翼翕动,因为兴奋脸颊有点潮红,她刚准备去拿,忽然身后的保镖喊:“公主,小心。”
何欢儿的手很快就蜷回来,她回头一看保镖的眼睛,又看了云生一眼,云生低下头,竟然不敢看她。
她伸手就掀开了赫连曜盖到脸上的被子,想要看清被子下的人到底是谁。
电光火石间,她蓦然瞪大了眼睛,一条青皮小蛇蹿起来直奔她而来,就算躲得迅速,还是给咬伤了手腕。
像何欢儿这种人怎么能没有防备?她手上带着一副蛇皮手套,小青蛇的毒牙虽然锋利,但也只是撕开了手套,沾着何欢儿一点皮肉。
她却不敢掉以轻心,身边的保镖立刻用闭上给她的手腕划了个十字,把毒血给挤出来,何欢儿又吞了颗清毒丹。
这一切发生的很快,保镖给她去毒的时候她已经看清了床上躺着的人不是赫连曜,而是一个尖嘴猴腮的道士,她恼恨之急,大声冲云生喊:“你敢骗我!”
可话音刚落,床底下就冒出无数条黑洞洞的枪口,跟着门破,本来应该病入膏肓的赫连曜一身青色军服威风凛凛的站在哪里,三颗金花的领章闪闪发光。
“何欢儿,可终于等到你了!”
即便瞬间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可是局势已经无法挽回。
何欢儿腹背受敌,却毫无惧色,她出手如电死死扣住了云生的脖子,“赫连曜,你动一下试试,我就杀了你这个小舅子。”
云生也毫无惧色,“何欢儿,你不用在垂死挣扎了,我反正已经中毒活不了,你还妄想用我当人质?”
“尹云生,我没对你下情蛊,我是为了让你帮我骗你。不过你既然求死,我就让你这位亲姐夫送你上路。”
赫连曜当然不能伤害云生,只得看着何欢儿挟持着云生从病房里退出来。
门口有接应何欢儿的人,早就准备好了汽车,司机就是叛徒阿健。她露出得意的笑容,“赫连曜,这次又是我赢。”
赫连曜冷笑,“你哪次赢过。”
时间紧迫,何欢儿无暇去体会他笑容的深意,坐上汽车疯狂逃窜。
她和云生坐在后排,旁边还有个保镖,而剩下的一帮人都因为掩护她跟赫连曜的人交火开战,估计这会儿已经全军覆没了。
何欢儿从衣袋里摸出一个扁扁的银酒瓶,拧开盖子灌了一口辛辣的龙舌兰,酒气上涌,她深深的吸了一口,脸上这才有了些人气儿。
何欢儿有心悸的毛病,每次发作都很难受,喝俩口酒才会好,刚才的一番逃窜她没有表面的那么冷静,还是害怕了。
缓了一会儿,她去看身边的云生,忽然发现他在对着自己笑。
从上车后何欢儿就把云生交给了身边的保镖,那人正用枪顶着云生的头,看他笑的诡异,不由得把枪往下压了几分,“你笑什么?”
云生垂着眸子,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丝红晕,竟然是像害羞了。
何欢儿狠狠的给了他一巴掌,“别给我故弄玄虚。我告诉你,敢背叛我的人不会活着,等我上了船我就把你扔在海里喂鲨鱼。”
云生慢慢抬起头来,“那你觉得自己逃的掉吗?”
“你什么意思?”何欢儿顿时警惕起来。
云生的眼睛漆黑,此时就跟玻璃一样反射着冷漠如冰凌一样的光芒,“何欢儿,你有没有什么感觉?”
“你对我做了什么?”
何欢儿捂住心口,她只觉得胃里一阵阵翻腾,腥气弥漫。
她花容失色,手伸进喉咙里,忍不住的干呕。
云生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深长,“乌蛇蛊的滋味如何?二七一四天,乌蛇出,肚肠烂,我很期待呀。”
何欢儿脸上平静的面具渐渐皴裂,一条条深长的裂纹让她看起来丑陋又狰狞,她吸着气,瞪大的眼睛几乎要蹦出獠牙来咬云生,“你,你什么时候把蛊毒给我吃下的?”
云生勾起唇角,“清毒丹。”
刚才在医院里发生的事情太过突然,整个疗伤过程又很匆忙,她竟然不知道服下去的解药其实是毒药。
她的人不会有问题,有问题的是云生把解药给换成了毒药。
她恨的要死,大声嘶吼,“把他给我杀了!”
云生很是平静,好像他真的做好了跟她同归于尽的准备。
就在保镖拉了枪栓的时候,开车的司机阿健忽然把车子的方向盘一转,车子来了个大转弯。
车上的人身体都失去了平衡,都推挤在一起,云生借机捏住了保镖的手,子弹反射进了他自己的胸膛里。
“公主,这个阿健也是他们的人!”
保镖最后留给何欢儿这样一句话,头一歪,一股子鲜血从嘴角溢出来。
忽然司机又打了一把方向盘,而且车子的速度完全失控。
何欢儿第一次这么狼狈,她这才知道赫连曜话的意思,她总算明白了什么叫以其人之身还其人之道,阿健跟她玩了把碟中谍,而云生则把乌蛇蛊给她吃下,她自己吞下了所有的恶果。
何欢儿是什么样的人,她绝对不能坐以待毙等死,闭上眼睛,她咬牙去推门。
云生发现了她的意图,可是要去阻止已经晚了,“何欢儿要跳车!”
司机做出反应的时候何欢儿已经从车子里滚下去,因为车子的速度很快,云生就只看了一抹殷红血迹,很快就失去了她的踪影。
司机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车子停下,他打开车门把云生给拉出来,“司令的人在后头,应该能抓到何欢儿。”
赫连曜的人很快就追上来,可是除了一堆血迹什么都没找到,赫连曜面色沉冷,他到背着手说:“搜查全城,就算把云州翻过来也要找到何欢儿这个妖孽。”
“是!”
云生刚才跟保镖争夺枪的时候受了伤,此时他端着受伤的胳膊走到赫连曜身边,“她中了毒不会走很远,而且我也确定她把云州所有的势力都出动了,再无退路。”
赫连曜回头看了他一眼,“去医院处理一下你的伤口。”
云生明显的感觉到他的不友好,却还是忍不住问道:“雪苼姐姐呢?她没事吧?”
赫连曜冷冷的眼神儿像刀子,似乎要从他脸上片下几块肉来,“云生,你要记住了,她是你姐姐只能是姐姐,你那些龌龊的想法都他妈的给我收起来,要是给她知道了,她会伤心会讨厌你,明白吗?”
云生脸色灰败神色黯然,“你不说我也明白,我只把她当我的亲姐姐,你不必吃醋。”
赫连曜紧紧剜着他,恨不能拎起这小子给他几拳,吃醋怎么了,老子吃醋吃的天经地义!
闹腾了一整晚,赫连曜再回到大八关已经是黎明时分,此时却是半黑半白,半空中漂浮着隐隐的雾气,只是那一墙壁的蔷薇花香的一塌糊涂。
赫连曜这次为了骗何欢儿上当做了一场大戏,甚至雪苼和皓轩都要客串,直到昨晚才从牢里接回来,此时正睡意深浓。
赫连曜门口一踌躇,把放在门把上的手给收回来,他们一定还在睡觉,他不忍心去打扰。
不去打扰也不代表想离开,赫连曜索性坐在门口的地毯上,这神经一放松下来,人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他还做了个挺好的梦,梦见跟雪苼结婚了。他抱着穿着雪白婚纱的新娘,满世界都飘着花瓣儿。
可突然的,穿着一身雪白西装的云生对雪苼伸出手,雪苼竟然推开他跟着云生跑了,他看着他们的背影,忽然觉得很委屈。
鼻子又酸又痒,眼睛也控制不住的酸涩,他竟然吧嗒吧嗒的掉了眼泪。
雪苼一推开门吓了一跳,赫连曜的身体直挺挺倒在地上,还一脸的眼泪。
她以为赫连曜受了重伤,一颗心都要从胸腔里蹦出来,她摇晃着他,“赫连曜,你醒醒,快醒醒,是哪里受伤了?石头,石头,小马,来人呀,司令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