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捡起药瓶,他闻了闻然后倒出一颗塞到嘴巴里,雪苼此时已经看明白了,这丫头果然是拿着自己当消遣,也不算消遣吧,毕竟她现在是赫连夫人,闹点手段给自己看看也是在情理当中。
这么大个人栽给个小丫头实在是难堪,雪苼手捏了捏衣襟,看着玉儿说:“原来是药糖呀,那为什么你要说是毒药,又说我跟赫连少帅不清不楚的要毒死我,这玩笑真的不好笑。”
蓝子出一听就明白怎么回事了,这丫头看着天真纯良无辜,他也是吃了几次亏还知道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但就是对她狠不下心,再说了,她怎么都是赫连曜的人,要教训也轮不到他。
赫连曜长眉一拧,却把矛头对准了雪苼。
“我夫人年幼无知,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你就动手?”
我夫人?雪苼听到这三个字后觉得就像有几把尖刀同时戳自己的心脏。
曾几何时,她矫情的在小姐和夫人之间纠结,总觉得不跟了他叫什么夫人。
可终有一天,他指着别人叫夫人,雪苼才知道那个曾经弃若敝履的称呼已经成了她穷极一生的梦。
对外,曾经的尹雪苼已经死了,她养在这金华府的后院不过是赫连曜的一个女人。
认清了这个事实,咽下了这口闲气,雪苼终于漠然道:“那是雪苼不识抬举见不得夫人的天真烂漫,可这打已经打了,少帅若是气不过就替夫人打回来吧。”
“你……”赫连曜被不深不浅的碰了个软钉子。想维护她都难,便转头对蓝子出说:“你来处理。”
蓝子出头都大了,这里里外外都是少帅的女人,他一个参谋长哪里管的了家务事。
他想息事宁人,“都是误会,我看就算了。”
没想到颜玉竟然也听话,“好,我也算了。都是我不好,不该把药糖随便拿着给人吃。”
赫连曜对身边的人说:“送夫人回房。”
金镶玉一蹦一跳的走了,还跟蓝子出挤眼睛。
赫连曜看了尹雪苼一眼,“你也给我进去,少在这里丢人现眼。”
雪苼忽然曲膝,给赫连曜跪下了。
曾经的尹雪苼是怎样的高傲,怎么会随便给人下跪?
赫连曜瞪视着她,“你这是什么意思?”
“少帅,我觉得我留在这里不妥,会破坏您和夫人的感情,不如您就把我给放了。”
赫连曜冷笑,“放了你?去云州找傅晏瑾吗?”
“不,我想去港岛找我弟弟。”
“港岛?”赫连曜噙着这俩字,“我倒是忘了,你在港岛还有个弟弟。”
雪苼忽然紧张起来,她差点扇自己嘴巴子,提什么不好提起了这个。
“你就给我在这里好好呆着吧,你这样的人不适合有亲人,省的给他带来无妄之灾。”
他这话倒是提醒了雪苼,是呀,云生是她唯一的亲人,她不能去祸害他。
她神情恍惚的爬起来,伸手揉了揉膝盖,转身往屋里走,边走还边嘀咕,“是呀,我是个不祥人,谁跟我在一起就会遭遇不幸,我还是老实呆着,我哪里都不去。”
蓝子出看了赫连曜一眼,“少帅,夫人她……”
“不用管她,以后管着点金镶玉,不准她接近这里。”
“是。”蓝子出答应着,他忧心重重,总觉得雪苼不太正常。
雪苼刚走进屋里,忽然张嘴吐出了一口鲜血,她身形晃了晃,若不是扶住了桌子,就倒在地上。
抖抖瑟瑟摸出了手帕,慢慢擦去满嘴的血腥,她咳血的毛病不是一天了,吃了很多药也没有管用,难道终有一天要栽在这病上?
雪苼心里一阵阵发凉,靠在窗边看着那轮孤月半天。
第二天,她起的晚,半靠在被窝里一阵阵发晕。
昨晚蓝子出亲自给伺候雪苼的丫头上了课,不要因为她们都是金镶玉的人而慢待了雪苼,否则把她们送到军营里当军妓。
丫头们这才感到了害怕,也不敢怠慢,听到里屋传来声音忙进来伺候。
两个丫头一个捧着水盆一个拿着雪白的毛巾,“姑娘,梳洗吧?”
雪苼只觉得喉咙里又肿又痛。她张嘴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她张大了嘴巴,自己都不敢相信。
丫头觉得奇怪,“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雪苼手按在喉咙处,发出嘶哑的几声,然后指指嘴巴。
俩个丫头面面相觑,其中一个机灵些,把自己手里的东西放下,“我去找大夫。”
丫头跑的急,差点撞到了穿着一身红衣的玉儿,
“站住,你急急忙忙的去投胎吗?”
丫头忙站住,“小姐,大事不好了,后院住的雪苼姑娘忽然失声了,我去给找大夫。”
“失声?”玉儿一脸的兴奋,“昨晚哭哭的吧?我就看那个哭法嗓子会坏,行了,你去伺候着,我让大夫来。”
“是,小姐。”
玉儿扔了一颗松子糖到嘴巴里,失声,这么好玩。她还没见过呢。
派自己的心腹小虎子去找来给家里惯常看病的大夫,又仔细的吩咐了两句,才放人过去。
大夫给雪苼诊脉,又让她张嘴看了喉咙,最后开了些清火去热的药,雪苼却一个劲儿摇头,她指指肚子比划半天才让大夫明白她是有孕在身。
大夫这就犯难了,是药三分毒,难保对胎儿没有影响,最后药都没有开就走了。
他去跟金镶玉复命,建议让雪苼去大医院看看,玉儿摆摆手。“我懂了,你走吧,有人找你问起就说风寒上火过段时间就好了。”
大夫虽然觉得这样很不道德,但是碍于金家的势力只好妥协。
这天赫连曜被商户乡绅请去参加开工宴,一直到掌灯才回到府里,他带着一身酒气坐在客厅里。
晚上自然是有欢乐的节目等着,但是他没有心思,这一整天都在脑子里徘徊着雪苼的脸,他几乎要忍不住闯到她房间里去把她给抱在怀里,可是作为男人的骄傲让他不能低头。
他知道越是这样心里就越乱,便摇摇晃晃的回到了卧房。
刚走到床前,忽然看到一个女人背对着他在睡着?赫连曜皱起眉头。虽然是喝醉了,但作为军人的警惕,他立刻拔出了枪……
床上的女人吓得尖叫,推开被子转过身,“少帅,是我。”
赫连曜醉眼朦胧,眼前的女人黑发长眉,一双杏眸水润清透,正含情脉脉的看着他。
“雪苼?”
女人听了后立刻伸出一双粉嫩的藕臂缠住了他的脖子,“少帅,是我。”
雪苼在床上躺了一天没有丝毫的好转嗓子反而疼得越来越厉害。
白天大夫来看时候说的话很明白,希望她去找大医院看看。她自己不怕死,可是却怕给孩子带来不好的影响,辗转了半天,她只好起身来找赫连曜。
她怕有人从中阻挠,所以是偷偷来找的。一路上躲着人,等到他卧室门口的时候已经气喘吁吁。
她手放在门上刚要敲门,忽然听到里面传来娇媚婉转的声音,“少帅,你好坏呀。”
手指就像被针扎一样僵住,她瞪着那门板,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要做什么。
心就像破了一个洞,然后撕卷着雪花的北风呼呼的灌进来。冷的让人发颤。
她把手指蜷起慢慢放下收到了身侧,然后转过身去。
回去的步子比来的时候更沉重,每一步,似乎都是踩在雪窟窿上。
眼眶里干涩疼痛,可脸蛋却干巴巴的,没有一滴泪。也许,昨晚,她把该哭的都哭完了。
雪苼离开了赫连曜的卧室,一路再无回头。
房间里,女人伸手要去脱赫连曜的衣服。
忽然,他有力的大手掐住了女人的脖子,“你是谁?”
女人顺着他刚才叫的说:“我是雪苼呀。”
“雪苼?”
“少帅。我来伺候您休息。”
赫连曜忽然按住她把她给钉在墙上,“你撒谎,雪苼身上从来没有这么重的脂粉味道。”
砰,女人给他从窗户扔了出去。
此时,雪苼正好走在他窗外的那条道上,只要一回头就可以看到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