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凭澜抱走了长安,雪苼也无力阻拦,起身茫然四顾,忽然意识到自己是在教会医院里。
最近好像跟医院结下了缘。
不过令雪苼更见厌烦的是医院这么大,却总能遇到自己不想遇到的人。
傅雅珺带着儿子在外面玩耍,赫连君旸上窜下跳的不时袭击过往的路人,要么推护士下,要么就是去扯路人的袍子。
而他的妈妈就面带微笑的看着,觉得她儿子很活泼很有意思。
医院里的人都知道她们是赫连曜的人,自然也没有人敢管,那个小孩不知道从哪里捞了根棍子,到处抽打花草树木。
雪苼眉头皱的死紧,要是她的孩子早就扒下裤子抽一顿了,也不知道那个傅雅珺怎么想的,这样教儿子,长大了也就是个纨绔。
她拉着小喜说:“我们从这边走。”
小喜忙点头。“好的夫人。”
明明都绕路了,可是给君旸这小破孩给看到了,他跟个小牛犊子一样冲上来,用棍子狠狠地敲了雪苼的腿。
“坏女人!”边敲打边骂,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
傅雅珺看到了,她刚要出声阻止她儿子,却给秀芳奶妈拉住,“太太,让君旸去。”
这孩子力气不小,给他抽了一下雪苼的小腿肚子生疼,她拧着眉看那孩子,谁知道那孩子掐着腰一脸的不服气,还吐她口水,“坏女人,你抢了我爸爸,你这个不要脸的坏女人。”
小喜气的咬住了后槽牙,她刚要上前,雪苼拉住了她,“算了,我们走。”
小喜恨恨的看了君旸一眼,扶着雪苼就往前走。
这孩子见人家没搭理他,觉得她们是怕了自己小少爷的威风。刚好园丁浇过草木,他从一课石榴树下挖了一坨黑泥。
站在喷泉池子的沿儿上,他大喊:“尹雪苼。”
雪苼一回头,他把烂泥冲着她的脸就扔过去。
怎么说都是个孩子,他的手法没有那么准,没有扔到脸却全粘在胸前的衣服上,黑乎乎的散发着恶臭。
小喜急了,她一把推开了君旸,“你干什么?”
小孩往后一仰,掉进了水里。
水池里的水不深,但是有鹅卵石,他给碰到了脑袋,立刻就出了血。
奶妈早看到了,她跑过来先劈手给了小喜一巴掌,“小贱人,你敢推小少爷,想死吗?”
傅雅珺坐在轮椅上行动不便,她大声喊:“奶妈,先把君旸拉出来。”
奶妈三两下就把小孩拉出来。那孩子还知道捂着额头,鲜血从他的指缝里汨汨淌出来盖住了眼睛。
傅雅珺一看眼睛都红了,她自己推着轮椅往这边来,“君旸,君旸你没事吧?”
刚才是吓傻了,现在听到他阿妈叫他,君旸哇的大哭起来。
秀芳奶妈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拉着小喜的胳膊,“小浪蹄子,连小少爷都敢打,今天一定剥了你的皮!”
雪苼拉开她,“先给孩子治疗要紧。”
“雪苼夫人,你这是要包庇她吗?”叫着夫人,秀芳奶妈可是没有一点尊敬的意思,横着一双三角眼,看样子能把雪苼给活吞了。
傅雅珺也转了过来,她看清了君旸头上的血,也吓哭了,“尹雪苼,你到底安的什么心,君旸不过是个小孩子,他扔你是不对,但也不能把他给推到水里呀,你的心太狠毒了。”
又是这一招,雪苼发现她们就跟苍蝇一样,永远的嗡嗡嗡围着转,可是就消灭不掉。
她忍着气冷声道:“先去看病,有什么以后再说,你要是再耽误下去,你儿子可就真的有危险了。”
秀芳一脸的肌肉颤抖,“太太,她诅咒小少爷。她真是个恶毒的女人。还有她身边这个丫头,就该让她受点苦头。”
那孩子哭着也跟着喊:“打死她打死她。”
傅雅珺大声喊:“来人呀,把这个小丫头给我按在水里,也让她试试呛水的滋味。”
傅雅珺身边有人,很快就过来几个粗壮的仆妇,她们抓住了小喜的胳膊,拉着人就往喷泉里按。
雪苼环顾左右,她身边根本没有警卫。只好自己上前想拉住小喜,“放手,我的人你们也敢动。”
这些仆妇也不知道傅雅珺从哪里找的,手上力气很大,而且根本就不在乎雪苼的身份,她们把她狠狠的推开,雪苼的后背撞在一棵树上。
“小喜,小喜。”她大声喊。
小喜给那几个老女人按住了脖子和头颅。身体悬空给按在水池里,只剩下两只脚在外面扑腾。
小喜做惯了粗活也有力气,中间有几次给挣开,可是又给人按下去,雪苼听到了她的惨叫,心里跟又油煎的一样。
她厉声对傅雅珺说:“你赶紧把人放了,会出人命的。”
傅雅珺狠毒的说:“雪苼,你不会教导下人。我这次是帮你教训教训,你也学着点儿。”
“傅雅珺,你放不放?”
傅雅珺看到雪苼眼睛里的无助和焦急顿时心情大好,她没有想到会有如此的快感。
眼神充满挑衅,她就这么看着雪苼。
雪苼咬着牙,“傅雅珺,我再问你一次,放人不放?”
“雪苼,你要有耐心。你这个下人不规矩不是一天了,她上次还……尹雪苼,你干什么?”
原来雪苼解下扎头发的缎带勒住了她的脖子。
雪苼扎头发的缎带是浅蓝色的,很宽很长,她现在身上没有任何武器,一时情急就解开了这个。
但是足够了,傅雅珺坐在轮椅上没有什么力气,而且也是娇生惯养的主儿。给雪苼这么一勒,马上就呼吸不畅。
“尹雪苼……咳咳……你为了一个下人……敢这么对我?”
“傅雅珺,小喜是个人,就算是下人也有她的尊严,放人!”
秀芳奶妈抱着孩子,此时她把孩子放下,就要冲过来。
雪苼眼睛里都冒寒气,“你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妇人,你过来呀,过来我就把傅雅珺勒死。”
奶妈咬牙切齿,“你敢!少帅会崩了你。”
雪苼一双眼睛弯的像月牙儿,却没有一星星笑意,冷笑似从她嘴巴里漫出来,“求死!”
那群仆妇并没有撒手,她们都听奶妈的话,小喜还在痛苦的挣扎。
眼下的情况很胶着,雪苼是卯足了一股劲儿,可是这点劲儿正在流失,她确定不了能坚持多久。
正在这个时候,忽然听到赫连曜的大吼,“你们这是在闹什么,撒手!”
是他,他回来了!
雪苼眼前一阵发黑,却没有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