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箐箐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头哽得不行,一张嘴,眼泪却先落下来了。
徐媛没有打断她的哭泣,而是默默看着她,继续握住她的手。
“……我母亲早逝,我父亲很快就迎了续弦进门,我甚至还来不及伤心,就要管另一个人叫母亲。”
度箐箐终于缓缓开口,她擦擦眼泪,讲的却是不相关的事情。
“早先继母没有自己的孩子,面子上对我还过得去。后来她生下了男孩儿,我父亲宠她纵她,她行事便越发肆无忌惮,对我连面子也不讲了。”
“度嫂嫂是我隔房的姐姐,她未出阁时,我们虽然年纪相差有些远,但关系还算融洽。那日她从徐府回门,因太久没有我的消息,去找我。我被继母压着去见面,明明苦不堪言,却什么也说不得。”
“说到底,我还要谢谢我那弟弟。他一向跋扈,小小年纪便以捉弄我为乐。见客时,还在我茶里下了药,要我出丑。”
“不知道是为何,那盏茶到了度嫂嫂那里。她喝下一点后便发作了,我那跋扈弟弟还不认错,再加之度嫂嫂未出阁时,就对我继母行事颇有微词,存了同她打擂台的心思,就把我强行带回了徐府。”
“我想着,无论如何,我既然有离开的机会,一定就不要再回去,所以‘一不小心’,让老夫人知道我身上被虐待出的伤。老夫人心软,见我可怜,便留下了我。因着国公府的威势,安平伯府也不敢闹腾。”
见徐媛一直没说话,度箐箐轻笑一声,道:“我是在装可怜,想博得你的同情,你不打断我么?”
徐媛认认真真地听着度箐箐的诉说,听得她突然转了画风,微微一愣,继而道:“为什么要打断你,你又没有骗我。”
度箐箐虽然眼角带泪,可是面上一片坦然,道:“我想利用你的同情,让你不离开我。我活了这十几年,除却我的母亲,你是我最想靠近的人了。”
这话说得太郑重又太随便,徐媛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
尴尬的气氛中,度箐箐抿了抿唇,艰涩道:“好吧,既然你……”
徐媛却打断了她:“我若是不想靠近你,今晚也不会闹这一出了。你不嫌弃,那我们之后便同先前无异,照旧可以做真切的朋友。”
朋友这个词对于度箐箐很有些遥远,听得这句“朋友”,她神情恍惚地看着徐媛。
徐媛也有些恍惚,她如今是金娇玉贵的、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国公府四小姐,可她骨子里,还是前世那个没人爱的孤家寡人。
什么时候,居然也有人真诚期盼一份来自她的友谊了?
默然无言。
徐媛松开了放在度箐箐手上的自己手。
度箐箐有些惊慌地看她,下一刻却发现自己被她揽进了怀里。
猝不及防的拥抱,让度箐箐的眼泪再次簌簌滚落,洇湿了徐媛的肩头。
她许久不曾这般放肆哭过了。
“哭过就没事儿了。”徐媛干巴巴地安慰着,却发现肩头的小脑袋哭得更凶了。
徐媛有些惶恐,便不敢再说话,只轻轻地抚着她的背脊。
感觉到度箐箐的哭泣缓了下来,徐媛小心翼翼地开口:“好啦,牛乳茶都要凉了。”
度箐箐这才慢慢抬起头来,一张脸哭得跟花猫似的,说出的话带着撒娇的意味:“我要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