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府外面和里面可以说是画风非常统一了,一样看不出来有什么富贵人家的特点,但是大户人家的样还是看得出来的。奇怪的是,非但没有她想象中北方建筑的粗犷豪迈的特色,反而很神似她从前参观过的江南别院。
不富丽堂皇倒也好,徐媛心想,这样自己就不会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
徐褚生回头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徐媛,介绍道:“如你所见,我家条件有限。家父虽然有个一官半职,还算有点地位,但是在这边疆,再有地位也就这样了。”
被人看见在他家里瞎瞅,徐媛有点不好意思,抓住徐褚生的话转移话题道:“这里是边疆了?”
徐褚生讶异道:“对啊,晋州是大辽朝的西北边疆。你这是最近被吓傻了,这个都给忘了?”
闻言,徐媛忙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继而乖觉地闭上了嘴,省得自己继续犯常识性错误,她的常识还需要恶补。
而徐府虽称不上美轮美奂,但是宅院还是很大的。一路上,徐褚生带着徐媛穿过了好几条门廊,徐媛试图记下来走过的路,未果,在她眼里这迂回曲折的门廊每一道都长得一模一样。
路过的丫鬟仆妇或在洒扫、或在修剪花树上的枝丫,见二人经过,皆是放下手中的东西,恭恭敬敬地行礼,一点多余的响动也没有,许久未见的二少爷突然回来了,底下也没有人敢窃窃私语,议论一番。
这并不是件稀奇事儿,但也能说明徐家治家有道。像之前那个徐府,虽然徐老夫人以重刑压在上头,下人们中没人敢触她定的规矩,院子里连根针掉地的响都听得见。可这都是当面的时候,背地里可是一点规矩都没有。
越走徐媛也是越忐忑,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艰难,胸口里的心脏早已经跳到了喉咙管,并且跃跃欲试、想从她嘴里跳出去。她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企图把自己的心给压回去。
终于,徐褚生停在了一处院门外,徐媛连忙也停下了脚步。通传的丫鬟一溜烟儿似的进了门,片刻后又回来了,面色带喜,还忍不住偷看两眼这徐家俊秀的二少爷,朗声道:“二少爷,老夫人请您进去。”
徐褚生微微颔首,道:“有劳了。”说着,一脚迈进了院门。
徐媛深吸一口气,紧跟着徐褚生,无比希望自己是一个透明人。
院里各处种满了名花异草,还有两棵桂花树,奇的是在这已经落了雪的天气里,桂花树还开着花,和在金秋时节一般,散发着馥郁的芬芳,勾得人鼻子痒痒。院里有几个丫鬟正忙,也多半是忙着侍候这院里的花花草草。
这些徐媛是没有看到的,她正低着头垂着眸,眼观鼻鼻观心,要不是这里没办法拔腿就跑,现在早就临阵脱逃了。
一步、一步,徐媛感觉鼻子里桂花的香气渐渐淡了,忍不住抬头,只见一位笑盈盈的妇人坐在正中的红木八仙椅上,面容看上去不说宛若少女,但也是辨不出年纪的,她穿着一身墨绿色的累丝长裙,挽了个再简单不过的随云髻,发间只有两根银簪。其余的装扮是再也没有了,素净得不行。
然而她眉宇间透出来的却不是温和,而是一种极具压迫性的雍容。这份雍容不需要用繁复衣装来衬托,哪怕是布衣荆钗,也不会有损这气度。
徐媛只敢匆匆瞥了一眼,便低下了头,继续缩在徐褚生的影子里做自己的鹌鹑。
座上妇人想来就是徐褚生的母亲,只是徐媛怎么也不能把这个雍容大气的妇人形象,同徐褚生之前说的“家母病重”联系起来。
徐褚生俯首一礼,道:“见过母亲。”
徐老夫人看向徐褚生,温柔笑道:“不必多礼,上前来让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