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丫只好如实相告。
安意如听罢,胸口翻涌着一股血腥之气,她重新躺好,目光空洞地望着某处,只是不明白,她为何会走到如今这样众叛亲离的地步呢?
良久之后她想明白了,是沈悦兮害了她,如果不是她出现,她安意如现在还是风风光光的七王妃,如果不是她出现,桂妈妈不会失踪,蔚实也不会死。
“本妃饿了。”想明白之后,安意如觉得自己太过虚弱,应该将身体养的强壮一点。
春丫下去准备膳食了。
安意如从床上起身,拖着沉沉的双腿坐在铜镜前,铜镜里一张了无生气的苍白的脸,头发凌乱,双目仓皇,安意如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觉得铜镜里的分明是一个陌生人。
直到春丫回来,安意如才将目光从铜镜前移开。
“外面是什么时候了?”安意如问。
“回王妃,再有半个时辰差不多要傍晚了。”春丫一边将膳食从食盒里拿出来,一边答道。
“七爷呢?在做什么?”安意如又问。
“十三公主要听戏,七王爷带着她们去听戏了。”春丫小声回道。
她们。安意如冷笑了下,千福院里的那个一定会去的,莫非连合喜也去了?去了也不奇怪,合喜是个戏痴,她才不管谁和谁发生了什么,她只要听她的戏便好。
可是那个赵和,不是性情古怪难以接近吗?为何会和千福院的那个变得那般要好?
人以类聚,都是些贱人。最后,安意如恨恨地如是想到。
合喜的确也跟着一道儿去听戏了。她努力地把自己当做一个透明人,跟在赵正一行人的身边,无声无息的,合喜只要能听到何媚生的戏便好。
赵和却较之以前活泼了点,京城如此繁华让她颇为感叹,感叹自己从前在宫里的日子都是白过了,每日里只是从日出等到日落,毫无乐趣。
皇宫就好比月宫,她就好比嫦娥,出来了,才知人间精彩。
开戏前,戏园子里闹哄哄的,多的是显贵在相互问安,高谈阔论,开戏前,这里便是一个热闹的交际场。
有人远远看见赵七爷,不好打扰,便隔着距离深施一礼,算是问安。扭回头就跟人小声猜测,赵七爷身边的女人都是谁。
十三公主,他们没有见过。
直到戏锣一敲,预示着好戏即将登场,偌大的戏园子,即刻便静了下来。
赵和在皇宫里看过戏,次数屈指可数,而且宫里的戏太过生硬,并无什么可观性,而戏园子里,因空间原因,各种器乐鼓点十分有渲染力,唱戏的戏倌也自然放松,比在宫里不知要好看多少倍。
沈悦兮一直安静地看着戏台,心思却在戏台之外,蔚实死了,安意如被囚禁在如意苑,按说一切都尘埃落定,赵正该放下心来,可是慧能大师替王府物色的镖师赵正依旧是接纳了,那个人明儿个便入府了,沈悦兮想,赵七爷是为了以后做打算吧,以后,围绕在自己身边的危险依旧没有停息。
还有陈灵秀,赵七爷说这个世上不会再有陈灵秀,那么他是如何将她铲除的呢?赵七爷实在是深藏不露,她对他的了解肤浅又有限。
还有合喜……沈悦兮悄悄扭头看了看合喜,有灯光照着她的脸,她的眼睛在看到何媚生的时候,散发着不同寻常的光芒,这个女人越来越危险了,连赵七爷在身边,她都无法克制自己的爱慕了。
不过好在,赵正并不关注合喜,所以合喜有了什么不同寻常的表情他压根不知道,他关注的是沈悦兮,他时不时扭头看她,看她眼神游离,捉摸不定。
“你在想什么?”许久之后,赵正低声在沈悦兮耳边问道。
沈悦兮回过神来,“我在想明儿个要进府来的镖师是什么样子的。”
料不到沈悦兮在想这个,但是赵正也没见过那个镖师,所以也不好说些什么。
正沉默着,戏园子里的伙计端着一盘干果和一壶散着清雅香气的茶进来,对赵正恭敬道:“这是庞世聪庞公子请七王爷您的。”
庞世聪也在戏园子里?赵正倒没有惊讶,左右京城叫得上名号的地方就这些个,能碰上并不奇怪。
但是赵正并不想无故收这些东西,退回去又显得小家子气,便对那伙计道:“庞公子今晚的账单记在本王账上。”
是。伙计毕恭毕敬地应了,转身去了。
听到庞世聪的名字,沈悦兮却在心里翻起了兴趣,她用眼光扫了扫散台的看客,并未见到庞世聪的影子,想来他也是坐在某个包厢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