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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在乱说!”奶奶生气地说。
“我没有乱说,天皓是我教育出来的,我让他永远积极去面对和解决问题,自己怎么能不以身作则呢?”爷爷释怀地笑笑,又说:“天皓已经很成熟了,我相信他有面对家族历史的胸襟。”
“爷爷,我的确一直谨记您的教导,把永远积极面对和解决问题当成治理公司的原则,也是自我管理的原则,但是我不想让您为难,如果现在不想说,千万不要勉强啊!”满天皓诚恳地说。
爷爷在满天皓心里的位置,远远超过了父亲,满清一的为人处事、言谈教导都深刻影响着满天皓的成长。此刻看到爷爷奶奶面露为难之色,他觉得夏洪亮的身上一定隐藏着什么事情,但如果为此影响到爷爷的健康,那天大的事也要放一放。
虽然那事关夏雪。
夏洪亮是夏雪的爷爷,如果阿飙的调查无误,自己的爷爷和夏家老爷子是老相识,自己的父亲和夏天明也是发小,满家和夏家是世交。
甚至,自己买下的这块地,远远超过满家原址面积,多出部分还包括了当年夏宅的原址,只是夏家后来把老宅变卖了……时过进迁,因缘聚会,现在满天浩建设的这个家含盖了当年的夏家,满天皓的公司里也有夏家的后代:夏雪。
这样的关系,却为什么一提起夏洪亮的名字,爷爷奶奶竟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呢?
原来,满清一和夏洪亮不但是朋友,当年还同在纺织业联合会就职。说来夏洪亮在年轻时就是个大才子,写得一手好文章,加入纺织业联合会主要的目的其实是为接近花香蓉,也就是花奶奶。
而花家和满家都是做服装业的,两家有生意往来,两人有共同话题,自然是近水楼台的渐生情愫,不久便结婚生子。
夏洪亮这个服装业的外行,就只能眼看着梦中情人心有所属,而且那人还是自己的朋友满清一。情场不得志的夏洪亮,在苦闷压抑之时,就开始发奋搞研究和写作,几年时间里,就把中国纺织业的现状、未来统统研究分析落于纸端,变成了一系列的专业文章,连载刊登到当时国际上也非常有影响的大公信息报上。
登报后不久,就被国际纺织业同盟会关注重视了,认为这是一项很有价值的研究,并向中国纺织业联合会发出了邀请,希望这位作者能到海外进行考察研究……
当时夏洪亮发表文章时用的是笔名:落花。因为在他心里,花香蓉已经陨落了,自己也该结束这段旧情,开始新的生活了,他慢慢接受了家里的安排娶妻生子……这个笔名,只是为纪念梦中的那支“花”。
时任中国纺织业联合会会长的满清一,同样对中国纺织业的发展很不看好,生意不好做,利润也不高,一切有利于发展的条件都不具备。当他接到国际纺织业联合会的邀请时,突然升起了一线希望。
会长这个职位,其实是个虚职,有名而无实权,但对这个邀请函却有着人员支配权。于是他没有把这份函件公开,也没有交给夏洪亮,而是决定自己代替夏洪亮去国外考查……
邀请方认为满清一是纺织业联合会的会长,去考察是很正当的,何况他还自称曾用笔名“落花”写文章的人就是他。
这个出国机会,满清一很珍惜,一去就是几十年,再也没有回中国。他很努力地经营着一个又一个企业,慢慢发达起来……多年后他又把家眷陆陆续续都接到了海外,所以年轻时的他,几十年都是独自在海外辛苦打拼,家里的事事非非他也并不太清楚,只有一个心结久积成疾,就是愧对夏洪亮。他越发达,越是深感愧疚。
因为这一切开始的地方,本该是属于夏洪亮的。
满清一把这一切告诉孙子的时候,真是老泪纵横。
多年来压着的心事,终于说出来的时候过程很艰难,多少次他想为自己找一个合理的理由,掩盖那件冒名顶替的不耻之事,以便继续在孙子面前维持一贯光荣正确的形象。
可是,他强迫自己要说实话,大半辈子隐瞒着秘密的生活也并不好受,更不能再给后辈留下虚伪自欺的负面榜样。
满清一是一位坚强的老人,坚强不只是体现在跋山涉水吃尽苦头,更是对自己的错误,勇于揭发,不包庇、不欺瞒、不取巧粉饰的内心力量。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在年轻的孙子面前,坦白而客观地讲述了自己年轻时所犯的错误,承认自己对夏洪亮的冒名顶替,承认没有他创造的那次机会,就没有满家今日的家业,满家应该对夏家有愧疚心、有感恩心……在晚辈面前肯说出这一番话的,恐怕也只有这个历经了半个世纪的沧桑风雨,看透虚名浮华,仍然拿得起、放得下的满清一了。
满天皓听完这件事,并没有因此看轻爷爷,反而更加尊重爷爷了。那一代人什么都是真心的,真的爱、真的承担,真的去做事,真的去道歉、去感恩……
人活一世,孰能无过?人与人的差距就在于如何面对错误,那些肯认错肯改过的人,就会从错误中重生,人生从此不断优化充满光明,而那些在错误里萎靡困顿踌躇不前的人,则如风沙一般自我放逐,渐行渐远随风而逝。人中精英满天皓早已深谙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