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同时开口。
“你想跟我说什么?”李若琳抢先发问,这回是真的心虚了。
“我其实本职工作不是摄影师。”周以打算跟李若琳坦白,“两年前遇到了一些事,才开始转行做摄影。”
“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你有资格知道。”周以摘下太阳镜,眼神穿过炽热的空气,直直射入李若琳的眼睛。“在那之前我一直都是干刑侦的,直到在机场发生了意外,才不得不回去。”
“难怪那天在派出所你一句话就把我关进去了……”说到这件事,李若琳还是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那件事我跟你说道歉。我也不知道他们会把你关一天一夜,以为顶多关几个小时就放出来了。”
“所以呢?你要怎么补偿我?”李若琳故意岔开话题。
“你再回答我一个问题,想要我怎么补偿你都行。”为了证实那个猜测,周以顾不了那么多了。
“好,你问。”
“赵峰是你什么人?”
“赵……峰?”李若琳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肺中的空气在听到这个名字的一瞬间好似被抽空。
赵峰是她什么人啊?呵呵……他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吗?什么补偿,什么暧昧?看来都是一厢情愿罢了。那个人最终的目的只有一个,接近她,挖出十年前就被深深埋下的种子。
原来他早就有预谋了,在老巷子里吃馄饨提到冒名顶替老奶奶的孙子时,他就开始怀疑了吧?当她是傻子么?一开始就被利用,为了破案,骗取感情。好啊,这把算盘打得好啊……
“赵峰是我舅舅,我妈妈的亲哥哥。”李若琳冷冷地回答,不再看他一眼,他简直让她感到恶心。
心脏像是被人攥住了,疼得厉害。脖子也好像被人掐住了,一口气都上不来。李若琳艰难的呼吸着,仿佛每一次呼吸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真的吗?”周以不明白,在自己表明身份之后,她为什么还是选择继续撒谎?DNA的检测报告上写得清清楚楚,她就是赵峰的女儿,她为什么要隐瞒?
“真、的。”李若琳咬着牙,表面装作无事,思维却早已经被拉回到十年前的那个夜晚。所剩无几的理智告诉她,要离开沙滩,离开那个随时都可能将秘密挖出来放在太阳底下暴晒的人。
李若琳回到房间,翻出安眠药,迅速吞下瓶中仅剩的两片,也不顾空瓶掉落在地上,径直躺到床上,祈祷能够快点睡着。比起被那些记忆折磨,不如睡一觉,至少在梦境中,她还能提醒自己那些都是虚幻。
项嘉一整天都没看见李若琳,晚餐时间碰见周以,身边却没有李若琳。
“大哥,我姐去哪儿了?”
“她在房间睡觉。”
“不吃晚饭吗?”
“不知道。”
“是不是吵架了?”项嘉觉得很奇怪,“你们不是在一起吗?”
“跟你没关系。”周以认为他们之间的事没必要牵扯到项嘉。
“诶?怎么跟我没关系了,我一天没看见Katy姐了,我们还有工作要完成,你不能这么霸道的。”
“那你自己去找他吧。”根据白天谈话的情况来看,周以觉得这时候李若琳还不想看见自己。他在自助餐厅打了份沙拉,开始吃起草来,嘴中寡淡无味。
才刚吃两口,就接到项嘉火急火燎打来的电话:“大哥!!!我姐吃了一瓶安眠药!!喊都喊不醒!!啊!!怎么办啊!!”
“你说什么?”周以心口一紧,“我马上过去。”
刚进李若琳的房间,就看见项嘉蹲在地上对着一个空的药瓶抹眼泪。
是阿普唑仑。
周以的指尖颤抖,这是怎么回事?
“若琳?若琳你醒醒。”
见李若琳呼吸平稳,脉搏也没有异常,周以这才把吊起来的一颗心放下一半。
“姐……你为什么想不开?是不是那个王八蛋欺负你了?”项嘉爬到床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她应该是睡着了。”
“肯定是你欺负了她!你还我姐姐!”项嘉一边哭一边含糊不清地说。
“你非要这么认为也行。”周以无视项嘉吹出来的鼻涕泡,“你再哭一会儿,等她睡醒了叫我。”
周以来到酒店天台,点了支烟,深吸了几口,很快一支烟就消耗殆尽。他又点了一支,开始缓慢地吐着烟圈。
听见项嘉说李若琳吃下一瓶安眠药的时候,周以心中的慌乱是他自己都没有预料到的。那是他二十几年来从未体验过的感觉。也许是一路走来太过顺利,对人生也太过有把握,他从未想过一旦生命中出现一个未知变量会有怎样的后果。
现在那个未知变量出现了。他心乱如麻,即使知道她平安无事,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只能躲到这天台上抽着闷烟,像是一个逃避回家作业的小学生一样,逃避着即将要面对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