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也都陆续散开了。
方西乔直接去了校长室,严月坐在办公楼外面的长椅上等着,长椅被笼罩在树荫之下,树杈间的光影落在她身上,她又像个小学生一样坐的端正,双手叠放在腿上,仿若八九十年代的标准美人。
“严月,走吧。”方西乔从办公楼走出来,看着长椅上的人晃了下神,随后走上前提起严月旁边的电脑包。
严月起身跟上,看了眼方西乔的手:“方先生你不去办公室收拾东西吗?”
方西乔停下脚步,皱眉带笑的看着她。
“辞职了不应该带走自己的东西吗?”严月双手背向身后,笑的轻盈,为看破这个男人的心思而高兴。
“我没有什么私人东西在学校。”方西乔笑,“你怎么知道我辞职了?”
严月抿唇,因为还在发着低烧所以声音有些软绵绵的:“因为我就不会辞职,生病又并非是什么错事,为什么一场病就要剥夺我们谋生的权利,方先生你虽然是阿尔兹海默症,但你还在继续教书就证明你的病情还没有什么大碍。”
说完后,又慢半拍的反应过来,小心翼翼的凑过去问:“法律应该没有规定病人不能教书吧?”
方西乔笑着摇头:“我不觉得自己患病教书有错,谁都需要谋生,我在自己良心范围之内谋生没什么值得自责的,只是学生对我已经有了抵触情绪,我再继续留下只会让他们对法律和律师这行职业也产生抵触情绪,可我想让他们日后成为一名好律师,法治社会要的不止是法律,还需要有好律师、好法官、好检察官。”
“虽然我说得有些天花乱坠,有些异想天开,可我真的是希望尽自己的力量让这个国家,让这个社会更好一些,让法治社会成为真正的法治社会。”
严月和方西乔看待事情的方式不同,解决的办法也不同,严月感性也理性,会为自己想也会为别人想,方西乔则是在绝对的理性中去为别人着想。
如他自己所说的,虽然这个世界不太爱他,但他会很努力的去爱这个世界。
“方先生,你人真的很好。”严月也被方西乔平稳语气里的激情热血所感染。
方西乔微微挑眉:“男人被一个女人说‘人很好’,是不是不太好?”
严月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看着方西乔楞住不语。
“你高烧已经退了吧?”方西乔掩去眼中的落寞,将刚才的话也一并埋去。
“已经退了,医生让我吃点药就行,昨晚真的要多谢方先生。”严月也不疑,也不执着追究那话是什么意思,朋友间的谈话追究就没意思了。
方西乔只答:“我们合租的目的不就是互相照顾吗?”
要到操场的时候,方西乔遇见了牛正,牛正已然是一副趾高气扬、神清气爽的模样了:“上课时间方教授这是要干什么去啊,旁边这位是方太太?”
“辞职了,朋友。”方西乔答得言简意骇。
牛正忽略掉方西乔的冷漠,继续开口:“方教授是真的有老年痴呆?我看学校官网爆料的时候,还不信咧,方教授脑子这么清楚,怎么可能得老年痴呆嘛。”
方西乔把车钥匙交给严月,让严月先上车,他偏头看牛正的时候,眼里已经浮上了一层不屑的情绪:“未必,脑子清楚的人未必就不是老年痴呆,就好像脸上带笑问候的人也未必就不会背后插你一刀。”
“看来我对老年痴呆了解的还不够多。”牛正假笑了两声,“以后一定得对这些东西多了解了解,防患于未然...防患于未然。”
方西乔瞥了一眼,没有继续和牛正谈下去的打算,提着电脑包直接往停车的操场走去,走了没几步,突然顿住,回头笑道:“白淀区的那家药店很好,牛教授以后可以继续去那里买药。”
牛正脸上的表情立马就僵硬了,但在看到方西乔的车子开离学校的时候,他又无所谓的笑了,反正以后不会再相见。
有病的人,怎么能教育祖国的未来呢,牛正觉得自己是在为祖国的花朵“驱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