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好痛
全身上下乃至每一个细胞都在承受着撕心裂肺的痛苦。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就不该把那个贱女人带来的,都是我的错,对不起都是我”
此时我已经被沈霄带到了山林间一处隐蔽的庄园,如今正躺在榻上等待着稳婆的来临。
而沈霄这个平时看起来慢条斯理的大男人,现下居然是像个做错事的小孩般红着眼睛脸色煞白又泪眼婆娑的守在我身旁,絮絮叨叨的自责声就犹如念紧箍咒般一直萦绕在我的耳畔,令我不单要承受身体上的痛苦,还要承受心灵上的折磨。
在这样双重艰难的境遇里,我本是想怒吼出声喝止了他的哭哭啼啼,可转念一想方才若不是沈霄冲破人群及时将我从姜杳和那几个杀手的手里救出来,此刻我恐怕也不能躺在这了。
思及此,我只好将已经满到嗓子眼里的话重新咽了回去,默默承受着这销魂蚀骨的疼痛。
“素儿,你先忍一忍!稳婆马上就来,你先忍住!”
听完这话,我将将憋足了吃奶的劲刹那间便随之消失的无隐无踪了。
我有些哭笑不得,此刻若不是要承受身体上巨大的疼痛,我真想请教一下这位老兄,生孩子这事该怎么忍住啊?
是以,在他不停地碎碎念和巨大的疼痛中,我就这样艰难的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
直到门外传来马儿因急刹而出的嘶吼声,以及一名老妪沉闷的嗓音
“哎哟,我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可是得慢点,这三更半夜的,我老太婆被你们从梦里揪起来不说,这来的一路我一把老骨头都快被你们给颠散了,干嘛这么着急忙慌的?生孩子又急不来。”
听见这道声音的一刻,我忽然觉得自己这是听见了天籁之音,脑袋里想着终于可以解脱了正高兴着呢,可彼时我却并不知道疼痛在我身上只是刚刚开了个头。
“稳婆来了!稳稳婆!”沈霄哆嗦着嘴皮,毫无血色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狂喜,随后甚至未来得及掩饰掉自己的眼泪便朝门外飞快冲了出去。
而此时,庄园里的两名仆役正神情严肃的如押着犯人般押着稳婆,三人将将走到我所在屋子的门外就与面色急切的沈霄迎面撞了个正着。
两名仆役着实被沈霄的样子吓了一跳,也顾不得稳婆了,便低朝沈霄行礼。
如此,沈霄也不搭理他们就不由分说的拖着稳婆就冲回了屋子里,指着我惶惶不安道,“你快救救她!救她!”
不似他的浮躁,年迈的稳婆只是气定神闲的看了看我痛的满头大汗的样子,又瞥了眼旁边焦急到惶惶失态的男人,终于一甩手将自己的手臂从他的钳制里解救了出来,最后才拖着看起来有些蹒跚的步子走到我身边以手摸了摸我的肚子。
好一会儿终于面色凝重道,“我看你这胎象是早产啊!之前莫非受过什么刺激?”
提及这件事,沈霄再次愧疚不已道,“都是我的错,是我害她摔了一跤。”
“摔跤?”稳婆爬满皱纹的脸上骤然一怒,“你这夫君是怎么当的?自己夫人怀了孕也不知道多注意些!”
“对不起!”
沈霄立在原地,垂着脑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
这让年迈的稳婆再次没好气的喝了声,“你还呆呆杵在这做什么?还不快去准备热水,剪刀,红纸,醋水和参汤?”
沈霄恍然,手足无措的立在原地,片刻才一阵疾风般奔出了门。
待屋子空无一人后,稳婆毫不客气的扒了我身上的亵裤,见我不由自主的闪躲便笑了笑,“夫人,你这是初胎吧?”
“还得劳烦老婆婆了!”
此时我的声音因身体上剧烈的痛感变得有些微弱。
稳婆也不再找我说话,只是用棉被盖上了我的身体,最后抓着我的脚踝叮嘱了声,“夫人不必害怕,现下只管使劲,其余的交给老身就是了。”
这句话说的实在轻巧,要知道现下光是呼吸我都觉得全身跟着疼,这样的情况该怎么使劲啊?
稳婆像是明白我的心思,照着我的大腿就是竭力一拧
“啊!”
我终于忍不住的放声大呼,可这一使劲肚子竟然开始动了起来,随之一种更为强烈的痛楚瞬间淹没了稳婆手下的那股子狠劲。
这一刻,除了生生要将我撕成两半的痛苦以外,身体其他部位已经没有了任何知觉。
“夫人!用劲!用劲!”
稳婆不知疲惫的大声呼喊着,仿若现在生孩子的人是她而不是躺在床榻上几乎被疼痛打败的我。
“来了来了所有东西我都准备好了!”
是时,房门被人重重推开。
稳婆一个激灵,连忙朝门口凶神恶煞的吼道,“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让丫鬟们都进来!”
是以,这个在朝堂上叱咤风云的监国宰相就这样可怜兮兮的被人给轰了出来,只得心焦的守在门外听着里头的动静。
“夫人,现在可不能睡,用劲啊!用劲!”
“夫人,再加把劲,孩子快出来了,使劲啊!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拿剪子来!”
“不好了,夫人晕过去了,拿醋水给她闻!”
房内乒乒乓乓的乱作一团,沈霄来回徘徊在门外,古雕刻画的绝好容颜就这样紧紧拧在一起,一颗心亦随着里头的动静而七上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