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阿尔哈图作为出访鲜虞的吴国使臣即将功成身退。
于是殷临浠及其部下在接完皇上的一道御旨以后,便以沿途护送阿尔哈图为名,领着一大帮人浩浩荡荡的上了路。
途中消耗了五天。
直至抵达了与钟离旧地相毗邻的峡隘关,殷临浠才率领护送的队伍踏上了回程路。
完成了任务的将士们一路上倒是欢欣鼓舞,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我其实也在殷临浠的安排下乔装成将士混进了队伍里。
目的就是为了伺机暗杀阿尔哈图。
当然,为了保险起见,这目的只有我和殷临浠以及其少数的部将知晓。
是时,午食休憩…
为了避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我特地寻了处离众人不算远,但也不是很近的地方,席地而坐。
手里拿着馒头,却食欲恹恹。
“怎么?吃不惯啊?”身边蓦地响起一道声音。
再等我缓过神来时,身着玄红甲胄身姿挺拔的殷临浠已然坐在了我身边,那张脸上略带着调笑的表情,却因高高束起的冠变得十分英气逼人。
“你怎么过来了?”我紧张的四下瞧瞧,确定没人注意到这边以后,才身后推了推他,“你快走吧,要让其他人瞧见了就不好了。”
“啧,”殷临浠拨开我的手,表情故作高深道,“瞧你这说的,五天没好好看看你了,这好不容易送走了瘟神,为夫想好好和夫人待一会儿,怎么我这才刚来你就赶我走啊!知不知道这五天我忍得有多辛苦?”
“你…”我的老脸十分不争气的一烫,最后只得别开眸子嗫嚅到,“没个正经的,简直就是登徒子。”
“我喜欢!”那厮不知为何今日似乎特别的脸皮厚一些,见我有些别扭竟是直接牵住了我的手,十指紧扣。
“怎么,我瞧你没什么精神,是不是这些东西太差了吃不惯?”
“太差…”我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白面馒头,突然想起了在凤城时食不果腹的日子,于是苦笑,“我吃过比这还差上几十倍的东西,却也没觉得有什么。”
“那你愁眉苦脸的,莫非是在担心那件事?”
我自是明白他所指的是暗杀阿尔哈图的事情,因而点头。
殷临浠扣在我指间的手却紧了紧,然后朝我施了个安心的眼神,“你就放心吧,我不是说了吗?一切有我在呢,我带你来本就是为了让你亲眼看着我是怎么帮你报仇的,再说…舅父不是也在吗?”
“嗯!”我稍点点头。
心底却仍旧是不太安宁,隐隐约约之间仿佛像是有什么大事就要生了一般。
但如今箭在弦上,已经容不得我再多想了。
“待会儿,我会找个借口先离开,然后会有人装成我的样子带着队伍继续往回走,你便借机到前面与我汇合,可知晓了?”
“好!”
见我答应,他方放开了我的手,起身突然装作咳嗽不止的样子对一众将士道,“你们姑且在这先等着,我有些事情要去处理一下。”
听闻他这样说,立时有一小队人就涌了过来,“太子殿下可是有什么要事?小的们愿意一同前往!”
殷临浠的面色难看,“撒尿你们也一同前往?”
“这…”几人略有些尴尬,最后只得沉默,看着殷临浠越走越远。
果然,未过得多久…
一个身形与殷临浠有七八分相似的男子从刚刚殷临浠消失的地方走了出来,只不过…这人却是以巾帻蒙着脸的。
“太子殿下,你这是怎么了?”几个士兵觉得奇怪,遂问了句。
惹得那个人瞪了他们一眼,狠声道,“废话怎么那么多?撒尿你们得问,如今受了风寒你们也要问?”
几个士兵识趣的低下脑袋。
那人才立时翻身上马,高高举起帆旗,喝道,“都休息好了吧,休息好了的话就给我接着赶路!”
众士得令,立即集结。
我为了方便逃走,所以故意选择站在队伍的最后。
又跟着他们跑了不多远以后,果真很轻松的就脱离了队伍。
可是,待我来到了与殷临浠事先约定好的地点以后,却并没有瞧见他。
去哪儿了呢?
我一面取下脑袋上沉重的盔,一面以手挡在唇边低低唤了声,“殷临浠?”
默了好半晌,依旧没人回应我。
怎么回事?难道是我走错地方了?
就在我踌躇着要不要继续往前边走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阵阵打马的喝声。
“驾!”
我心下一惊,还以为是殷临浠的计谋被人识破致使将士中途折回,哪知这一回头竟是连恨天领着众多山匪驰马而来了。
“舅父?”
马背上的连恨天见我满脸错愕,摸着下巴呵呵一笑,“外甥媳妇怎么一个人在这?临浠那个臭小子呢?”
我苦笑,“舅父,其实我也在找那臭小子,原本约好了是在这见面的,可他竟是未见踪影。”
“哦?”连恨天稍挑眉,“这小子倒着实是个混不吝,放着这样如花似玉的媳妇在荒郊野外的,亏他也能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