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惠眨了眨眼睛,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站起来,乖乖地将水盆里的汗巾淘洗干净晾起来,低眉顺目地说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常惠来世做牛做马定当偿还。”
药葫芦撇撇嘴:“那你这辈子干啥去了啊?”
“我,我……”常惠愣了下,“今生我要为大汉效命,为公主效命,等到公主不需要我的那一天,我再来报前辈的恩情吧!如果,到时候您不嫌弃的话。”
“算了吧,谁要你报恩啊,做牛做马啊,我救你还不是为了给公主留个打手么,你要是死了,总不能老头子我去保护公主吧!得了,咱俩谁也不欠谁的,你也别说这种话了,对了,你要是真觉得过意不去,就帮我看好我那个孙女……”
“前辈放心,我这次去先把清灵带来,再跟公主走,一定把她毫发无损地交换给您!”
药葫芦挠挠耳朵,困惑地反问道:“谁叫你带她回来了?她不是要跟公主一起周游西域么?你把她带来了,分明是你的意思,却要赖在我头上,你这不是挑拨我们祖孙的感情吗!”
常惠傻了眼:“您要我看好她,又不要我带她回来,我看您这几天为这事唉声叹气,叫她回来她也不肯,所以我才想帮您一把啊!”
“切,谁稀罕你帮啊,你没听人家说过女大不中留么,清灵已经到了嫁人的年纪,她不急着找婆家,我和她爹还着急呢!师大人文武双全,要长相有长相,要本事有本事,这么好的孙女婿我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呀,清灵要能把他钓到手,我做梦都能笑醒的呀!你呀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要你看好她,是看着她别到处惹事,谁叫你拆散他们哪!”
药葫芦训得常惠一愣一愣的,只有点头的份儿了,看来冯嫽说的没错,他跟药葫芦生来就是相克的,也别想着结为师徒了。
常惠临走的时候,特意去看了看翁归靡,那间小木屋还是密不透风,打开房门,房里昏昏暗暗,看不清楚他是躺着还是站着。
“我走了,你有什么话要我带给公主吗?”
许久,没有应答,要不是看见床上那道模糊的身影,常惠还以为他已经不在了。
“好吧,你多保重,记得照顾前辈……”
“我不用他照顾!”药葫芦拎着酒瓶晃悠悠地走进去,睨向半死不活的翁归靡,嘲讽道,“你看他连自己都管不好,还能照顾谁呢!公主以前看上他真是瞎了眼,就算是找你也比找他强啊!”
常惠吓得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前辈您别乱说,我和公主是清白的,绝对清白!”
药葫芦翻了个白眼:“我只是打个比方,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和公主是清白的,公主要是看上你,更是瞎了左眼瞎右眼。”
“我说左贤王?他们都这么称呼你对吧!”药葫芦抬起一只脚踩在床上,光溜溜的脚丫距离翁归靡的脸还不到十公分,“人哪,活在世上不容易,好多事都是身不由己,你好歹也是个王,手上最起码也有几条人命吧!你杀人是为了自保,公主杀人就是为了玩吗?亏你口口声声爱着我们公主,原来都是屁话!”
常惠惊讶地张大了嘴,摇摇头示意药葫芦别说了,药葫芦看也不看他,继续说道:“你这种人太虚伪太孬种,得到一个女人之前,什么话都敢说,也没想过自己能不能担起那个责任。其实你心里最清楚,害死那丫头的不是别人,就是你!你像个娘儿们一样,优柔寡断反反复复,就因为你这种个性,原本很容易的事情都解决不好,拖泥带水直到闹出人命。”
药葫芦晃了晃脚丫子,五根脚趾头贴在翁归靡脸上:“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事儿我看哪,该死的不是那丫头,是你!你知道吗?你比她更该死!我要是你啊,挖坑埋她的时候,自己也跳进去得了,何必活着丢人现眼哪!你看看你,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你亲爹来了都认不出来你是他儿子!哎,我说,活不下去就去死吧,别浪费粮食成不?还有那么多人吃不上饭呢,你凭啥心安理得地做饭桶啊,我老头子做饭给你吃还要看你脸色啊!”
“眼下清灵走了,常惠也走了,我把丑话说前头,我不管你是啥来头,在我这儿,想吃饭就得干活,否则饿死拉倒,你死在屋里发霉发臭也没人管,大不了我放把火烧了这间屋,反正被你糟蹋这么久,别人也甭想住了。”
“嗯,就这么说定了啊,十天后你还不出门,我就直接来烧房子了。”药葫芦边说边用脚敲敲他的头,“是条汉子你就担起应负的责任,是个孬种你就饿死了事吧,行了,孬种还是汉子十天后见分晓。”
药葫芦拖着鞋子走出来,看向目瞪口呆的常惠:“走吧,见到公主别多嘴,明白吗?”
“明、明白……”常惠擦擦额头上的冷汗,无比担忧地看了眼翁归靡,生怕这是最后一面,“前辈,您当真要烧房子吗?您要把他活活……”
“安啦,饿他十天早死了,死人又没知觉,剁了还是烧了都一样!”药葫芦拉着常惠的胳膊往外走,随手带上房门,“如果他是孬种,活着还不如死了,早死早托生!记住,不要多嘴,不然,嘿嘿……”
常惠紧紧闭上嘴巴,心里默念,左贤王,人各有命,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