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了口气,我强撑着稳住有些晕眩的身子,推门走入殿中。
殿内光线晦暗不明,春日山河图的屏风后面隐约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那是保元,他背对着殿门,半俯在书案上,低着头,肩松垂着,整个人似被打垮了一般透着颓丧的气息。
他似乎听到了我的脚步声,“出去,朕说过谁再啰嗦就砍了谁!”保元的声音听起来冷冽生硬,含着压抑不住的怒气,那个背影也散发出森然的寒意。
从未听他这样说过话,我禁不住有些颤抖。
“孟郎……”低低地唤他。
“蕊儿?!”保元转过身来看我,此刻他面上的表情我形容不出来,只觉得一瞬间心底的刺疼变作酸楚向四肢百骸中散去,生生地逼着眼中也酸涩难当。
“你怎么来了?”保元伸手揉了揉额角,踱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我勉强露出一丝合宜的笑容,举了举手中的食盒,道:“听说这几日孟郎辛苦,蕊儿特意炖了些清润的甜汤来。”
“嗯,蕊儿有心了。”保元指了指身旁的桌案,示意我把东西放下。
我默默地把食盒放到桌上,垂眼看到他的右手手背腥红一片,实是烫得不轻。心下酸楚之情更盛,再也忍不住,握起他的手心疼道:“怎么烫得这样重?!”
“不妨事,不疼。”保元若无其事地抽回手,扯了扯嘴角,勉强露出个安慰的笑容。
见他到了这个时候还在我面前演戏,心下不觉有气,提高了声音道:“孟郎生气,打人骂人都使得,怎么偏偏只作贱自己的身子。”
他眼神复杂地望着我,唇紧抿着,面色有一瞬间的苍白,片刻方低低道:“你都知道了?”
“嗯……”我小心捧起他的手,蹲在他身前轻轻地吹着红肿的地方,看着那隐约已起了水泡的手背,强忍着的泪水不由又涌了上来。
“是谁告诉你的?”保元的声音闷闷地在头上响起。
我听出他语气中隐忍的怒意,只得避重就轻地道:“小梁守在门外急得不行,说是你的手被烫伤了……我已经吩咐去传离络。”
片刻的无言,逼得人都觉得有些窒息,我不安地抬头去看保元,却见他黑色的眸子里翻腾着我并不熟悉地情绪,他死死地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蕊儿,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在他的眼神中我能看到莫明的伤痛。
心下一紧,我脱口而出:“孟郎,你在怀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