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了?”此刻,面具遮去了他的表情,隐隐却见面具下凌厉的眼神,耳边传来的说话声也略感熟悉,我心头一震兀自怔住了,这眼神似曾相识,只怕在哪里见过。
男人冷冷的讥讽在耳边响起:“也怪不得那些无赖。姑娘这身打扮岂不是招风引蝶之相。你家男人也没将你看好了,就任你出来瞎逛。”
我闻言,心下猛然一沉,这个人凭得唐突致此!萍水相逢,竟然说出这样不知轻重的话来!
难道,难道是他?心没来由的紧缩起来,我伸手冷不防地去揭他面具。
“啊~!”我惊叫一声,他出手扼住我的手腕,一把将我拖入他怀里,换了副半嘻笑的声音道:“做人最好别那么好奇。”
我挣扎着,欲打他,可手被他死死的扣在身手,竟半分动弹不得,我恨声道:“放开我,你明知我身份。”
“是么?你不过是我方才救下的弱女子,还能有什么身份?”
“卑鄙~!”我急怒攻心张口就朝他肩上咬了下去。
“咝”,正当他松手掩肩之际,我抬手顺势揭下了他的面具。
果然是他,张继昭!
黑暗中,他似笑非笑地望着我,一手扶在方才被我咬过的地方。
我被他看得心慌,转身欲走,却被他拦住去路。
“让开!”
“不让!”
“让开!”我嘶吼着,扬手向他脸上打去,啪的一声,竟结结实实打在了他的脸上,而我自己也惊呆了。
“女人还是不要太凶才好。”他竟不以为意,反而凑到我眼前,唇带嘻笑。
“你,无耻!”我扬手又要打,这次却被他死死的拉住,情急之下,我俯身在他手背上狠狠的咬了一口,口里立时弥漫着血的腥甜气息。
他,竟不松手。
“你放开我,放开……”面对这样一个怪人,我最后的心防已然崩溃,泪水不争气的夺眶而出。
“别哭……你,不要哭!”张继昭将我扶住,在我耳边轻轻说道。
我甩开他的手,抹了把泪,恨恨道:“你这个无赖,你比方才的无赖还坏……我真该为海棠庆幸,她当年的选择是对的。”我忿忿中出言讥讽。
他的眼中再没有笑意,我看到了男人负伤后莫测的神情。他一手又曳我近身,如一头暴怒的狮子,将我困在他的两臂之间。
这一刻我既心虚又后悔,此时此刻真不该戳他的伤疤惹恼他。
他在脸离我这么近,那双充满复杂神情的眼神在黑暗中明灭,我倔强的回瞪着与他僵持着,只听到自己快速而紊乱的心跳。
“你,就是这样报答救命之恩的?”他面上的神色一松,向后退了几步,拉开与我之间的距离。
“看在你曾相救小妹的份上,这次就不与你计较了。”张继昭自言自语,复又凑到我面前,道:“不过,你还欠我两次……我定会讨回来的。”
我好像被人施了定身法,僵直的听着他在耳朵边低语,不同于保元属于另一个男人的的气息在鼻间浮动,我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唇轻触过我耳边的发丝。
“你的人,找来了。”他最后说完了这一句,再次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转身没入了小巷深处。
“蕊儿~”
“姐姐~”
保元和茗儿焦急的呼唤从巷口传来,我扶着墙出声唤他。
“蕊儿~”保元满头大汗向我跑来,一把将我揽在怀中,急道:“你方才去了哪里?急人死了!你没事吧,没出什么事吧?”
“姐姐~姐姐。”茗儿在身后哽咽着说道:“方才找不见你,可把皇上急坏了,只差,只差回宫调羽林卫来寻你。”
“我没事,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我不愿他们太过担心,故做轻松道。
“真的?”保元尤自不信,打量着我道:“你怎么哭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没,没有。”我极力掩饰着面上的神情,道:“方才找不见你们,心下着急,所以……”
“蕊儿,幸好你没事。”保元复又将我抱紧,叮嘱道:“若下一次再走失了,你一定要在原地等我,不可以再象这次,让我找得好苦。”
“恩!”我朝他重重地点头,举手向他保证。
保元面上终于露出安心的笑容,我亦笑着向他央求道:“孟郎,给我买个糖饼吧。”
看着他宠溺的望着我摇头轻笑,我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吃过了糖饼,一行人总算平安地回到了宫中。
换过衣裳,已近子夜,宫中张灯三日,此刻到处仍是灯火通明。
保元忽然伸手遮住我的眼睛,在耳旁笑道:“今日,还有最后一件礼物送与蕊儿。”
我随他摸黑向前走着,一会儿左弯一会儿右拐,不知走了多久,忽然眼前一亮,满树的彩色灯烛,在月光下摇曳着。
梁守珍在旁喊道:“一、二、三,放~!”
各色焰火腾空而起,照亮了重光殿,照亮了整个宫闱。
保元在身后将我抱住,柔声低语道:“蕊儿,生辰快乐!”
我幸福的紧紧依偎在他的怀中,看着这为我而放的漫天烟花,只觉得即便在这一刻死去,亦是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