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还有救?”
“这个……”大夫面露难色。
“尽力救治,不得有误。”保元附声命道。
“娘!”小姑娘听说母亲病情急重,欲扑过去被我拉住,“放心吧,这是最好的大夫,你先随我回去。”
“娘!”男孩此时亦扯脱欲进屋去,被谢行本一把提了起来,夹在胁下。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陪我娘,我要陪我娘!”
“你娘得的是极重的传染病,一会大夫会将她带至妥当处医治。”不知为何,我竟有些喜欢这个倔强孩子。
“我不怕,我要守着娘。”小家伙并不领情,依然挥拳反抗。
“你虽不怕,那你妹子呢?若是你娘知道你没有照顾好妹妹,你觉得她会安心医治吗?”想是我的话他听了进去,男孩停止了挣扎,我示意谢行本放他下来。
男孩牵了妹妹,三步一回头跟在我们身后,随后我将他兄妹二人托付馨宁带回凌府暂为安置。
所带食资纷发已毕,我与保元正待上车,却见一位白发老妇人带头跪在我二人跟前,其余受惠的百姓也纷纷跪下。“谢谢啊!谢谢几位善心的少爷夫人。”说着竟扑通扑通磕起头来。
“各位,且快快起来。”我与保元同声道。
我示意谢行本扶起老妇人,向她道,“听口音您不是本地人。”
“我等都是因中原战乱才逃到这里的。中原各处年年战乱饥荒,没有活路才乞讨到这富庶的地方。不想这里的官衙只当我们是流民,不予安置。”老妇举袖拭泪,满面苦楚。
“大家都起吧,我保证明日定会有官衙来安置各位。”保元大声道。
“真的吗?”“嗯,看这位公子样子不象是会骗人的。”“阿弥陀佛,真是见到活菩萨了……”人群开始议论纷纷,保元握了我的手转身离开。
坐在回程的车撵中,遥望渐渐远去的人群。
那些饱受战乱之苦的人们,那些殷切期盼安乐家园的目光,深深刺入我的心底。
若我的宿命注定和这西蜀纠缠,那便是上天与我注定的一份责任与使命。
身为蜀王之妃,更为他引为知音至爱,那我更应与他携手看顾这西蜀的子民。
念及此处,胸中忽而涌起一股豪情,往昔那些深埋心底的怨尤迷惘,那些不安与自怜之情竟生生失了踪影,只觉得自己的生命中注入了一股强大的力量,我嘴角噙着微笑,默默在心中许下誓愿:我花蕊今日对天起誓,必将穷极一生来辅佐我的夫君,为西蜀百姓谋求和平与丰裕,尽我全力护佑福泽这蜀川后世。
翌日,凌轩依诏回宫复述赈灾求济之情,问及那一家三口近状如何,方知那兄妹二人本家姓曹,哥哥曹武年方九岁,妹妹曹燕亦刚满六龄。原籍河南,生活于汴梁近郊,父亲被唐官府征兵,死于晋代唐的兵祸之中。
中原战乱,百姓听闻西蜀安定富庶,纷纷到蜀中避祸。曹家兄妹与母亲相依为命,跟随同乡举家迁蜀,在成都羊马城近郊搭棚落脚。
问及曹母病况,凌轩面色沉重,道:“曹母染疾应有多时,当日皇上、娘娘赈灾到羊马城时,曹母高热腹泻已过三日。大夫初诊为伤寒,后虽及至慈济堂救治,然臣所学有限,勉尽全力终回天乏术。曹母故后,臣弟妇已着人将其好生安葬,又见曹氏兄妹可怜,现留在府中暂为抚养。”
闻言伤感,孩子幼年便失了慈母庇护今后要如何生活,凌家虽好终不是长久之计,更何况因灾至孤的孩子亦不会是一二个。
又念及那伤寒之症可通过水源、食物传播,往往大灾之后便有大疫,忙提醒保元要早加防范。
随后保元命相父领了户部、工部会同医馆局,着手救灾防疫。又命成都府将流民编了户籍,充入羊马城。
次日又于保元处得知,灾后流民中失了父母的孩童甚多,一时之间难于安置,忽忆及当年随奶奶在育幼院中做义工的往事,便请旨出宫去与馨宁商议,寻思着筹办慈心院,用来安置无家的孤儿。
因得保元赞许,未几慈心院建成。由凌家负责主理,馨宁此后更是一心扑在这件事上。
得知曹家兄妹也送入慈心院中抚养,我诚心祈望:只盼这些孩子皆得吃饱穿暖,有学可授,将来不至误入歧途。若奶奶在天有灵亦会很高兴我这样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