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形微晃,一个踉跄,挺拔的身影突然岣嵝起来,犹如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倒退着朝门口走去,声音如同受伤小兽的哀嚎,“想通那一日……那一日……”
第二日,天空仍旧灰蒙蒙一片,微风夹带丝丝细雨,何曾宽依例来问诊,日复一日的汤药,林清清早已经习惯,只不过这一次,他尚站在院中就被人叫走了。
林清清隐隐约约听见人说风寒、发热的,心里绞痛,忙让丫鬟去打听。
小丫鬟出去不久,便一脸忧愁的回来了,道:“听说殿下得了风寒,今日的朝会都未去上,想华姐姐这才使人先叫了郑大夫过去。”
连日来,赵匡堰一直宿在书房。林清清点头,目光幽幽的望向院门,“你去给郑大夫说吧,我身体既已无大碍,这几日就不用再来了。”
小丫鬟应声而去,她就倚在门框处,一脸的若有所思,却又看不出来心思。
“姑娘。”大眼丫鬟低低唤她,“外面风大,您还是别站在这儿,省的公子知道又该说我们伺候不上心了。”
林清清神情恍惚,半晌才露出牵强一笑,“你不说,我不说,他肯定是不会知道的。”
说完,她又斜倚着门框,目光闪烁,握着门框的手指节发白,几近用力的扣着。
大眼丫鬟披了披风给她,小声劝道:“姑娘,您若是真想去,便去吧,公子也不希望看到您这样作践自己啊。”
林清清回头,看着她隐忍的面容上已有隐约泪水,随即轻笑起来,“你说什么呢,跟打哑谜似的。”
“不是姑娘听不懂,而是姑娘装不懂。”大眼丫鬟转身取出一把油纸伞,“六殿下病了,姑娘的一颗心就更挂在他身上。”
她把伞塞到林清清手里,“在李府的时候,我只当姑娘和公子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可见到你对六殿下,我才明白唯有在他的面前,你才有真正的感情,怒是怒,悲是悲,而非像面对公子的时候,连火都不曾发过一次。”
林清清紧紧的握着伞柄,面露苦笑,“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好像是亏欠你们公子了。”
“不是。”大眼丫鬟目光灼灼,“公子对姑娘情深义重,他说过,只求姑娘过的随心,这也是他送姑娘来的原因啊。”
林清清紧抿着唇不说话,就连白之玉都看明白的事情,而她却仍然无法面对。
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她猛一转身,撑开竹伞,走进漫天的雨幕里。
书房外,丫鬟婆子低声议论着什么,见她来了,突然就止了声音。
“一个个都在这里做什么呆鹅,还不赶快去打井水去!”尖利的声音未落,一个老婆子就从书房里走出来,朝着众人颐指气使。
林清清认得她,皇子府里的半个管家,孙妈妈,赵匡堰的乳母,据说是皇后娘娘专门从宫里派出来,照顾赵匡堰饮食起居的。
她没想到林清清也在外头,微微一愣,随即当做没有看见般,挑开门帘走进书房,嘴里仍旧骂骂咧咧道:“呆头呆脑的蠢东西!”
来往人群神色匆匆,林清清垂着眼睑,手执一柄青竹伞站在雨中,像是一阵风儿就能吹走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