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吃完汤圆,等外面灰蒙蒙的天逐渐黑下来,李府门外的两顶软轿接着人,便一晃一晃的朝金陵河沿岸最热闹的街道走去。
林清清坐在枣红色的软轿里,正捧着一只精致的铜汤婆子听侧面传来叽叽喳喳欢悦的声音。
她挑开帘子,屋里服侍她的丫鬟忙凑上前来,“姑娘可是有什么吩咐?”
“没吩咐,我就是笑你啊,我有腿伤,几个月没出院子也不像你似的心都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她笑道。
那丫鬟跟着也嘿嘿傻笑,像个傻大妞似的乐呵道:“姑娘有所不知,我们都是人牙子从偏远穷困的地发运来到太河城里卖的,哪里见过什么真正热闹的景象。”
林清清从轿窗里伸出半只手,点她的脑袋,“那你一会儿可得把眼睛放亮了,别看都看不过来。”
说完,她又转身把另一面轿窗挑开,隔着几米的距离喊着:“白之玉,又不是让你上朝,你还正襟危坐在里面。”
她话刚说完,那宝蓝色的轿子里突然探出半张清隽如玉的面庞,说话中带有宠溺的嗔意,“一出来,你就不安分。”
常华就站在二人的轿子中间,听他这话,忙上前扯了林清清的帘子下来,“姑奶奶,外面风大,你抱上汤婆子且在里面暖和着,没病没灾的多好。”
林清清沉闷闷的笑声从里面传出来,“六饼同志,你真是越来越有奶爸风范了!”
上元节太河城最热闹的地方都在金陵河畔,放水灯、孔明灯的都在那处,小铺子也临时在那里搭了摊子,街上倒没有什么人。
软轿晃晃悠悠,外间已经黑透了,约莫有半个时辰,喧闹声越来越近,随着轿子落地轻微的震动,常华的声音响起,“公子,到河畔了,前面人多,轿子进不去。”
白之玉隐隐约约的声音跟着传过来,“也好,河畔两边的商铺最是热闹,就下去逛逛。”
紧接着,林清清面前的帘子突被人挑起,外面灯火通明,白之玉逆光伸手进来扶她,“下来吧,外面热闹,你准喜欢。”
她扶着他的手刚踏出轿子,丫鬟忙紧张的碰上妆缎狐肷褶子大氅,白之玉一抖披在她的肩上,“河畔风凉。”
她耳畔的赤金缠红宝石水滴坠子耀的众人移不开眼,有胆大的丫鬟就从人堆里钻过来,“姑娘的耳坠真好看,公子听人说是波斯国运来的珍品,当即不说就买下来给姑娘做坠子。”
有人也跟着附和,“可不是么,波斯国的宝石向来珍贵,这红宝石听说还是其中的珍品,也只有姑娘这样的谪仙才衬托得住。”
她今日这身石榴红镂金丝钮牡丹花纹蜀锦衣锦裙也好看,只是在耳坠的衬托下失了几分色彩。
她不自觉的伸手摸了摸耳垂,白之玉就悄悄伏在她耳畔笑道:“再好看,都不及你好看。”
常华留了几个丫鬟小厮在街道外面接应,剩下的四五个随白之玉和林清清到闹市侍候。
林清清看留下来的几个人不禁面露失望,笑道:“不如大家都散开去玩吧,好不容易出趟府,有什么想玩买的都要称心。”
众人欢喜雀跃,忙齐齐上来道谢,四散开来,她与白之玉的身边就留了常华和屋里的那名丫鬟,四个人朝最热闹的地方走去。
灯火璀璨,上元节最热闹的就要数卖灯笼的摊子,好些个摊铺跟前都牵着麻绳,上面挂了许多花花绿绿的灯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