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北风啸啸。
岳祺泽翻来覆去,实难入眠。明知今日所为定会引起朝廷的不满,甚至有威胁之意,仍是偏而行之。实在是黔驴技穷,别无他法了。
附近能搜罗的地方早就搜过了,边城这个地方本就穷于别处,养活自己就不错了,谁有能耐养活四五万军队。
军中对朝廷早就颇有微词,自己一片丹心又有谁知道?又会被记上一笔了!连底下的士兵都管不住,一顶无能的帽子是跑不了了!
营中一道利索的黑影在夜色的掩护下几个跳跃便出去了,巡逻的士兵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其很快便淹没在北面高山上的密林中。
营中的积雪早就化了,可这山上却白雪皑皑,哪怕没有月光的照耀,乌黑中仍是晶莹梦幻,惊喜可人!
人影翻过第一座山峰,来到一处洞穴中。温暖的气息抚慰了寒夜中的疾行,那人解开腰带,驾轻就熟往里走去。温泉水的触感丝滑解疲,人影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这具身体已经开始要发育了,胸部不时传来的胀痛时刻在提醒自己,以后得更加注意了!
女子爱洁都是天生的,前世的自己在这方面尤为看重。如今一连半个月都没洗澡,也算是破例提升自我了!
想到这他不由自嘲的笑了一下,现在还有心情想这个,真是不知所谓了!
突然,一阵若有似无的脚步声走来,他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来人应该还不知道自己在这吧,否则这脚步声就被会完全掩藏起来了!
因为没有听到任何的呼吸声,这处离地面怎么也有一千米,走了这么远的山路一口大气未喘,可见来者是个高人了!
他敛息屏气,手中握有一块滑石,现在想要动身已经晚了,只要弄出一点水花就一定会被发现的。
可就在他心里抱有一丝侥幸,想要突然袭击时,来人乍然出声道:“想不到营里还有这等高手,真是福气啊!”
语音在洞里回响了一遍,南进心里一跳,难不成他是一直追踪过来的?所以才不会认为自己是外人,好在这里漆黑一片,看不到寸物。
“属下见过大人!”
事已至此,自己就是再躲也无济于事,相反得知是他,南进心里是高兴的。自从任令下来后,自己就没有见过他。
正好借此机会与他好好相处,洗掉以前给他的无礼印象,改变他对自己的看法。
“果然是你,这块宝地我已经好多天没来了,想不到今天一来就遇到一个熟人,难得啊!”
听到这,南进心下惊愕不已,原来他根本没有跟踪自己。刚才进来时他一定是感觉到有人,可他又不确定是友是敌,所以刚才那番话纯属试探。
万幸自己没有隐藏,否则早打起来了。就算最后能保住身份不露,可这女子之身自己就不敢肯定了。
衣服都还放在岸边,而自己正在水中央,一时动手根本就来不及穿上。
南进往岸边摸了过去,努力用平常语速道:“属下无意中发现这一宝地,实不知是大人领地,还望大人恕罪!”
“几天不见,你倒是谦虚不少,可真是难得!”一连两个难得,这是多意外了!一阵脱衣服的窸窸窣窣声,在紧张中响起。
“属下以前不懂事,给大人添了很多麻烦。如今来到军营,受益颇多,多、、、”
水花声响起,他是入池了?
南进悄悄咽了一下口水,接着道:“多谢大人不计前嫌,允许属下来到军营历练,属下铭感五内!”
他一边搓洗一边想看那人说的是真是假,可是太过黑暗,什么也看不到。“嗯,真的改了不少。”不过,听到这样说话倒有些不习惯,失去了鲜活之气。
南进是想要与他好好相处,可这样的环境实在太过危险了!一下一下的水花声敲击心头,他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
放在世俗中,自己要是一个普通女子,碰到这样的环境早就张皇失措,魂飞魄散了!
可在前世,自己什么样的荒唐事没看过,没经历过,这般倒是无足轻重。只心里害怕的是身份暴露,所有努力毁于一旦。
“大人日理万机,竟然还会记得属下,属下真是太荣幸了!”
“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酸性子,还是照以前的态度来吧!”
岳祺泽没想到在这里会碰到其他人,听到呼吸声,袖里箭都警惕起来了,随时待发。还好问了一声没有贸然出手,不然他的小命该危险了!
“看样子,属下以前真是太不懂规矩了,弄得现在属下想要好好表现一番也是不行了!”
听到他自我解嘲的语气,岳祺泽不由轻笑,这几日郁闷的心情也好了一些。“训练进行得怎么样了?”
“大家训练的积极性很高,属下所有的私藏都教了!”
“噢,可有把握?”
“大家进步虽然很大,可属下对于赢的把握却不怎么有!”
“为何?”这倒不像他的性子!
“听说郑都头所带领的兵都是在战场上几经滚打,与金人交战很少吃亏过。而属下所教的摔跤与金人的如出一辙,所以赢面并不大。”
“这可不像你的心里话,在我的印象中你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有十足的把握,如今怎么了?”
这话有几分揶揄,南进脸色一红,很快就想到之前死皮赖脸找他投军的事情。这人记性很好!
“属下以前那是井底之蛙——妄自尊大,好在有机会进了军营,视野也开阔了。要还是一如既往,不知悔悟,属下那就是无可救药了!”
“悟性不错!对了,你那一套摔跤技艺从何而来?”
他这话看似随意,却让南进一下紧张起来了,到底该怎么说才合适呢?
“属下原来在大兴府生活过几年,那里金人很多,汉人过的猪狗不如,很多都被他们抓去充当奴隶,属下当时也没有躲出例外!”
金人南侵时,发现大兴府(北京)地处雄要,北依山险,南压中原,若坐堂隍,俯视庭宇,是一个财货骈集、天时地利的好地方。
其中还有一个比较重要的原因,就是撤退十分便宜。卷起首饰金银,骑上马,一溜烟就可以遁入故地,重回大本营。
不得不说,金人能有今天,靠的不完全都是武力。
岳祺泽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就算南进没有具体描述,自己也能想象得到那些汉人的处境。金人从骨子里就认为高人一等,连二帝都无法幸免被辱,那些个平头百姓就更如草芥一般了!
听到他气息渐急,就知道他是动气了。
“他们那些退伍下来的老兵没事干就把自身所学交给那些金人孩子们,连女子都练的很好,全民皆兵。因缘际会,属下曾救过一个金人孩子,便被另眼相待,从而学习了很多有关金人的东西。”
“你有这一番机遇也算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了,你身上的功夫都是与金人所学?”
“不是,属下从金人手中逃出以后就遇到了师傅。师傅见我底子打的好,就把毕生所学交给了我,然后云游四方了!”
这些都是善意的谎言,原谅我吧!
“你师父姓甚名谁?有这番身手,在江湖上的名声一定不小吧!”
“这个、、、师父说过让我不要透漏他老人家的信息,还请大人谅解!”
“也对,世外高人的脾性总是有些怪异。”
他这话说的有些意味深长,南进也知道这话难以使人信服,可没有比这更好的借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