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神色镇定,没有一丝慌意。
王氏眯了眯眸子,“当真?”思来想去,她也想不到她在这长安城中还认识何人,只觉得她出去了便没了什么依靠。若是靠身上的一点钱财,被医馆的太夫收留诊治一夜也是说得过去。
“阿歌说的句句属实。”她一口应下。
这时,端着药的侍书正好走到屋门口,往她们这边看了过来。宋轻歌朝他看过去,正好对上他的眸子。
侍书极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很明显,他知道她在撒谎。昨夜她屋子里那些痕迹,明显就是打斗过的痕迹,她一个女子,怎会和段忘尘过招,除非是旁的男子。
不过,他没有多嘴,只看了她一眼,便端着汤药进去了。
王氏的心思也全然在还昏迷的段忘尘身上,也没多追究,只说了一声,“罢了罢了。”便让她扶着自己又重新回了段忘尘的屋中。
最后,她忍受不住倦意,宋轻歌和江晚吟一同劝了她几句,她才让容氏扶着自己回了雍乐阁。
“别以为你的那些事我不知情。”王氏前脚刚走,江晚吟便说出这么一句阴阳怪气的话来。
“那姐姐便说说,哪些事是你知情的?”宋轻歌替段忘尘理好被褥,侧过脸看向她。
“自然是你与那位经常到竹云苑中找你的那位的事。”只是那个人是谁,江晚吟还不得而知。但如今,她已不在意了,对于段忘尘喜欢的人,她不想再费那个心思去迫害。
宋轻歌绞着双手的手指头紧了紧,依江晚吟的性子,她若是知道是谁会指名道姓指出。此刻,她没说是谁便是还不知道那个人的身份,她笑了笑,“不知姐姐知不知道有个词叫空穴来风?”
“是,我是还没有证据,你最好是别让我抓到你的把柄。”江晚吟不愿在她面前放低姿态,只是看不惯她这副满是得意的样子罢了。
“没有证据就不要乱说。”宋轻歌斥了她一句。
“你!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她又搬出了自己是侯公府大夫人的身份,开始对她指手画脚。
“若是姐姐不无缘无故冤枉我,我又怎会有那个教训你的兴趣?”宋轻歌不甘示弱,与她对峙着。
“我会冤枉你?分明就是你做贼心虚,谁知道你是不是在和哪个男子偷情,还是在侯公府里,若是传出去,那侯公府的名声便被你弄臭了!”
她向来是这个样子,对她说出口的话十分难听。
宋轻歌拧了拧眉头,“姐姐这话说得当真是不堪入耳!”可心下,确是生出一阵心虚的意味来。
她与落镜笙之间,确实是重生了以前的那般情愫,只是她如今还是段忘尘的二夫人,这情愫便变得别扭,与世俗不符了些。
“不堪入耳?也不知在你屋中发生了何事,夫君才会受这般重的伤,你自己心中有数!”
她与王氏说的那些话也就骗骗王氏这个年迈了的妇人,谁都看得出来段忘尘是与人打斗受了伤,岂会是被她推伤的。
“别吵了!”躺在床上的段忘尘不知何时醒了过来,突然开口斥了她们二人一句。
宋轻歌和江晚吟一慌,急忙闭了嘴安静下来,也不知他看着她们二人吵了多久,此刻正怒目盯着她们二人看。
尤其是看着宋轻歌的眼神,他眼中的火光显而易见,“你回去吧。”很明显,他现在不想见到她。
宋轻歌抬起头看着他,唇齿动了动,最后只挤出一个字,“是。”便转身走了出去。
外面,传来了一阵她的咳嗽声,段忘尘全都听在耳中。
“也不知当初死活要娶的是个什么人。”江晚吟心中对段忘尘有怨,如今见他这般颓靡的样子,心中畅快便揶揄了他一声。
“要你多嘴,你当初不也是死活要嫁给我。”段忘尘还在气头上,听到她揶揄自己当即斥了她一声。
江晚吟动了动唇齿,便不再说话了。他说的也没错,情这回事,当初又是谁能解释得清楚的。
可这回,他将她留了下来,将宋轻歌支走了,如此一想,心中的畅快便又多了几分。
站了一个晌午,回到竹云苑时,宋轻歌已然累得不行,喝了扶柔煎好的药便睡了过去。
她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只是觉得醒来时一身的病痛已经褪去了不少。
扶柔背对着她,替她准备午膳。
听到动静声,扶柔走过来扶着她起来,“小姐,您醒了。”她瞧着她,她的脸色看起来显然不太对劲。
“我睡着之后,可有发生什么事吗?”她疑惑地看着她。
扶柔替她洗漱着,“府里添了一件喜事。”
她擦拭掉嘴角的水珠,“喜事?”
“大夫人怀了身孕,已有两个月。是昨日她伺候侯爷用膳时不适呕吐,太夫来替她诊脉诊出来的。老夫人高兴了一整日,当即便让她回去休息了,也送了很多东西到秋阑苑里。”
扶柔不紧不慢地说着,脸上没有一丝笑意,也没有一丝怒意,倒是隐隐有一丝的担忧。
“傻丫头,你怕我今后还要受江晚吟和外祖母的欺压?”宋轻歌看出她连上的担忧,笑着问她。
“本来您就得了侯爷的喜爱,大夫人受了冷落,如今她有了身孕,指不定又要来怎么迫害您呢。”
扶柔不太明白,为何她还能笑得出来。
“我可不怕她了。”她穿上了外衫,走到桌边开始喝扶柔为她准备的膳食。
“这个粥熬得不错,这道玫瑰酥也好吃。扶柔,这才过去几日,你的手艺见长啊。”
她在侯公府中的膳食,向来是扶柔做的。
“小姐,您就一点都不担心吗?”扶柔一点也听不进她的夸赞,只怕她日后的处境会变得如江晚吟刚进府的那时候那般艰难。
宋轻歌细细咬着玫瑰酥,眸光微微沉了沉,“忧心又有何用,她若是来欺压我,我也不会像以前那般受着了,即使是有外祖母给她撑腰。”
江晚吟刚进府的那一日,她是怎么撑过来的她仍记得清清楚楚,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那一日下着蒙蒙细雨,是入春以来下的第一场雨。她以为是老天可怜她,见她唯一倚靠的人娶了别的女子而落了泪,一落便是落了一整日。
她以为,她熬不过那一日,没曾想非但熬了下来,还熬过了江晚吟在府中对她做的种种迫害。
最后,还遇到了落镜笙。
如今,她便是什么都不怕了。
不过,江晚吟有了身孕,她想段忘尘放在她这边的心思便会少了许多。可谁知,扶柔刚替她收拾好碗筷,段忘尘便走了进去。
端着碗筷的扶柔差点撞上他的身子,见来的人是他,唤了一声侯爷后便退了下去。
“病好了?”
他朝她走过去,坐在她身旁。见她吃得这般满足,他就看得出来她不仅病好了,胃口也变得十分的好。
“表哥的伤也好了?”她反问他。
“那天夜里你去哪里了?”他迫切的想知道,那夜他昏倒过去之后,便不知道他们二人后来发生了什么。
不过,听到那日江晚吟和她争吵说的话,他才隐隐意识到,原来她私下已经与落镜笙有过多次来往。
“并未去哪里。”宋轻歌定然是不会告诉他,她去了落镜笙的府上待了一夜,怕是他会气炸吧。
“他将你带去了哪里?”他不依不饶,眸间透着一抹寒意。
宋轻歌觉得他是在无理取闹,直接站起身子,要往屋外走去,被他一把抓住手腕,“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公子怕我留在竹云苑里会再受你欺压,便带我出去避了会风声。”她不紧不慢说道,也不管他会不会信。
“避风声避得发了高烧,受了风寒?”他话中的冷意愈发浓郁,带着不容置否的威严。
“外面下了一整夜的大雨,我便是淋了雨才受的风寒。”她没有看向他,语气依旧淡然。
“阿歌,你在怪我?怪我那天夜里告诉了你那些事?”他不明白,明明利用她的人是落镜笙,她为何要把气撒在他一人身上。
“我没有。”她矢口否认。就算是怪了他又如何,他还会在意她会不会怪他吗?他本就欺瞒了她这么多事,又怎么还会在意她的感受?
“那你今后就不要同落镜笙见面,看他一眼也不行,听到了吗?”段忘尘站起身子,站在她眼前,一双眸子又重新落到她平淡如水的脸上。
宋轻歌看向他,唇齿动了动,“表哥,你该知道我对你的情感。”
“你是我段忘尘的人,我说了不让你见你便不能见,记住了吗?”他一字一句重复着,声音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