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花不了多少钱的。我是这家医院的医生，我父亲是院长，没问题的。”

“我懂得。这第一医院又不是民办私人的，每一分钱都是要上交给国家的。你就别骗我了，是不是会花很多钱？你也犯难了是不是？如果犯难的话，我可以……”

“别乱想了！”

肖策伸手温柔宠溺地看着尹恩菲，伸手揉了揉她稀疏的长发。可尹恩菲明明看他眼里有为难的神色，只是藏得很深而已。

“手术费早就交齐了，你见过手术前一天才交钱的吗？担心什么呢？傻丫头。我要是没钱，你还不做手术了不成？你就算能豁出去，我可不行。你不是想要好好谈恋爱吗？病好不了的话，怎么能好好谈恋爱呢？”

肖策的脑海里还想着刚才在院长办公室的时候，肖远东对自己的怒斥和责骂。常年来肖策帮助柴妍菲治病花的钱已经不计其数，这一次无奈才求助父亲。而交换条件是，肖策必须争取副主任医师的职位。在这之前，肖策对竞争职位的事情并没有兴趣，他唯一的宗旨就是，好好治病救人。其他的，他并不关心。

而这一次他答应了肖远东，一定要当上副主任医师。不然就放弃在医院当医生的机会，遵从肖远东的意愿。回家经营肖家的私人贵族诊所，在肖远东眼里，肖策只能有两个选项。要么当第一医院的院长，接手他的位置要名。要么就当自家诊所的院长，要利益。

而他的两种观念，肖策一种也看不上。可若是非要选，肖策只能选第一医院的院长。至少在这里，还有除了利益之外的选项。

尹恩菲虽然不知道这些，但是她看得出肖策的为难。尹恩菲心里涌出一股子冲动，伸手一把抱住了肖策。肖策身体一僵，这是自从尹恩菲见过陆佑华之后，第一次主动拥抱自己。

要说从前尹恩菲主动自己都习惯了的，这忽然来了一下，肖策的心跳立马乱了起来。

“肖策，我决定了。”

“啊？决定什么了？”

尹恩菲紧紧抱着肖策，感动和歉意包括尹恩菲都不知道那是不是爱意的存在，混淆在一起催发着她的情绪。

“下跪道歉，是我最后为陆佑华做的事情了。我之前说准备喜欢他，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只是肖策，你也不要太认真的喜欢我。万一……万一哪一天我就不在了呢。”

尹恩菲指的是自己灵魂升天轮回之后，可肖策听来，还以为她在担心手术不成功的事情。肖策低头捧起尹恩菲的脸，十分认真严肃地看着她。

“我一定会让你康复起来的，我保证！”

尹恩菲知道肖策没懂，不过她也没解释。对陆佑华的爱意依旧在脑海心里难以割舍，可是她还能如何呢？陆佑华已经不是尹恩菲的陆佑华，他现在爱的人是孟倾颜。在孟倾颜面前那种卑微顺从的样子，让尹恩菲仿佛看到了当初的自己。

她现在认识到，花神婆说的对。时过境迁了，陆佑华就算还爱着尹恩菲，自己也已经不是尹恩菲了。

“我相信你，这样好不好。等我康复出院了，我给你当老婆还钱？”

“老……老婆？”

肖策的脸刷的一下子红了起来，尹恩菲趁机调戏，仰头亲了肖策一口。肖策早就不像最初惊恐躲闪的模样了，他很淡然地看着尹恩菲，低头吻了上去。

病房门外，陆佑华站在门口看着亲吻的两人。他刚从孟倾颜那里卑躬屈膝地出来，无意间看到了肖策和尹恩菲。他眉头紧蹙着，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这种感觉到底因何而来他不清楚，他只知道，他不想看到肖策跟尹恩菲这样。陆佑华的手攥紧自己的衣角，他转身离开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攥成了拳头。

陆佑华都快要搞不懂自己心里到底想什么了，难道就因为尹恩菲为了自己下跪道歉，所以自己对她心生怜悯？甚至是……好感？

陆佑华自嘲的一笑，肯定地摇了摇头。他知道自己不是这样的人，可是心里的感受，又真的解释不清楚。陆佑华慌乱地加快了脚步，朝着自己的诊室走去。

“陆医生对孟医生可专情了，孟医生那样对他他都顺着她。要是我跟我老公当众吼，他估计当场跟我离婚。更不要说下跪了。”

“你跟人家孟医生能一样吗？人家是孟副院长的千金。那陆医生什么背景都没有，能娶到孟医生，那至少少奋斗二十年。我要是男人，我也忍着。丢脸下跪算什么，总比苦逼奋斗的要强，咱们医院，走上主治医师的都要三十五以后的年纪了，这陆医生要不是有孟副院长这个靠山，能在精神科当主治吗？有几个人有肖医生那样天生的好命。”

“哎呀，这结婚前就这样，婚后陆医生还不得天天跪搓衣板？看着他平时体面冷傲的样子，原来是个妻管严！”

精神科的两个护士不知道陆佑华已经走到了她们身后，还八卦地调侃着。陆佑华强忍着怒气，没说话径直绕开了。被发现撞见，只会让自己更加难堪。

回到问诊室，陆佑华心里无比压抑，他不断地深呼吸。还拿出了抽屉里面的喂药吃了下去。每一次情绪激动或者有明显的起伏，他都会胃痉挛。

吞下胃药的瞬间，陆佑华的眼前忽然又浮现出了尹恩菲的脸。那天在马路边，尹恩菲顶着薄弱的身子给自己送药的画面。陆佑华忽然回忆起尹恩菲去世之前的时候，自己的胃病，从来没有因为尹恩菲而发作过。

她理解自己，心疼自己，照顾自己。从来不会像孟倾颜这般，当众打碎自己最在意的自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