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若只有这样，他与她的痛苦，才能得到救赎。

良久，慕云卿深吸了一口气，抬首看着他憔悴不已的俊脸，“慕千城，你又何苦呢？”

慕千城微微松开她的身子，低首望入她的眸底，指尖摩挲着她额头上的淤青，眸底闪过疼惜之色。

慕千城的嗓音同样嘶哑，“对不起，丫头，我总是让你受伤，让你失望难过，可是我有我的无奈……相信我，我一定会给你幸福的未来，等我好不好？”

“难道你不累么？”慕云卿哽咽着问道。

“累……”慕千城的嘴角掠过一抹苦涩，“可是没有你，我会很痛。”

他拿起她的手放在他胸前心脏的位置，“这里痛得难受，我不敢想象，没有你，我会怎么样。”

闻言，慕云卿的泪落得越发凶狠，心脏处越发疼痛不已。

她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可是现实实在太残酷了，经历了种种之后，她已然不敢再有任何的憧憬和幻想。

既然这样，长痛不如短痛。

既然要断，又何必藕断丝连。

这样，无疑是在凌迟彼此的心脏。

想着，慕云卿用力地将慕千城推开，她的眼底透着冷冽，“慕千城，你不要再说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死缠烂打死不放手，对我是一种困扰？”

闻言，慕千城微怔，瞥见她眼底的清冷决然，他的身体微僵，“丫头……”

“别这样喊我了，行吗？”慕云卿咬了咬牙，“当初我在慕家的处境艰难，唯有找到你这样的靠山才能平安度日，那个时候，你怎么喊我都行，只要你开心。”

她的嘴角扫过一丝嘲讽的弧度，“那时候你是我的参天大树，可如今呢？慕千城，你已然没有保护我的能力了，在你眼里，你的家人才是最重要的，既然这样，我干嘛要跟你耗时间？”

慕云卿的眼底闪过一丝痛楚，“你不仅不能保护我，就因为我们死不放手，甚至害得振宇成了植物人！慕千城……你觉得我还有什么理由等你？”

慕千城全然怔住，他的眸底泛着浓郁的哀楚，她的每一个字都犹如机器一般剜着他的心脏。

“不是的，丫头……这不是你的心里话。”他猛地抓住她的手扣紧，“你说这些，就是为了推开我么？”

慕云卿的嘴角掠过一丝冷冽，“你错了，这就是我发自内心的话，这两天我想了很多，慕千城，我发现其实我并没有那么爱你。”

慕千城心底一窒，心脏不断地揪紧，再揪紧。

慕云卿继续说道，“过去在慕家，你对我的好我很感激，在那样的环境下，你就跟救命稻草一般，我唯有狠狠地抓住。我已然习惯了你对我的好，并且觉得我爱你，可是后来，从你爷爷再到慕兰馨，你让我太失望了，同时我才猛然发现，我只是需要你护着我……这跟爱没有关系。”

慕千城的全身顿然僵住，放在她肩膀上的手无力地滑落，“丫头……真的要这么残忍吗？”

慕云卿冷笑出声，“不，我就是不想再对你残忍，才让你看清这个事实，让你不要再执着。”

慕千城捧起她的脸，“看着我。”

慕云卿看着他脸上痛苦的表情，“你如今颓废的样子，也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你，慕千城，你凭什么觉得我要一直陪你做戏？”

慕千城的双手微颤，深邃的眸底泛着一抹晦涩，“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不是那样的。”

闻言，慕云卿心底一窒，心脏处仿若在滴血，疼得她几乎濒临崩溃。

“看着我的眼睛！”慕千城近乎低吼出声。

终于，慕云卿深吸了一口气，抬首望入他的眸底，伤人的话语再度从嘴里吐出，“慕千城，你这样死抓着过去不放的样子，真的很难看。”

慕千城死死地看着她的双眸，而她冷冽的眸底倒映着他的卑微下贱。

仿若过去的十年，全然是个笑话。

慕云卿，你可知道，我的心被你伤得千疮百孔。

慕千城的身体微颤着，他骤然觉得好冷，冷得哪怕穿上棉袄也无法抵御。

因为那股悲凉的寒意，是从心脏处传来的，无法治愈。

这将成为他一辈子的痛楚。

慕千城几乎踉跄着脚步走入电梯的，他的背影透着浓郁的苍凉和哀楚，仿若被全世界丢弃了一般。

可怜又可悲。

直到电梯显示的数字往下，慕云卿终于支撑不住地，身体顺着墙壁滑落，泪如泉涌。

良久，她忍不住地放声嚎啕大哭，“啊啊啊啊……”

仿若这样，才能疏散心内的痛楚。

慕千城，如果有来生，你出身普通家庭就好，这样我们便可以没有任何顾忌地厮守终生。

但哪怕今生重新来过，她也一定会不顾一切地爱上他，哪怕很痛。

因为，慕千城，你不仅是我的致命浩劫，也是我这一生的温暖救赎。

只是，她终究没有勇气，亦没有那样的福气。

那么，守着过去十年的温暖回忆，便已足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