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月色澄澈,莹白的月光给房屋铺上了一层清霜。
卫玉筱的身影被烛光印照在窗户上,仿佛是画上的剪影。
“娘,她到底是何人?我这就去叫官!”
顺子好歹是个大老爷们,刚刚居然被卫玉筱给吓住了,此时盯着窗纱也不禁内心讪讪,半数气恼半数难堪。
怪不得他已经年满二十还没讨到个老婆,他们家除了穷,便是这性子木讷懦弱。
江城是个富城,依靠着大江大河,时代打渔为生。
这城中的民户,家有余粮存银,岁不知饥馑为何物。
顺子想要讨个好妻子,着实不是个简单的事。
这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他老娘老婆子是个什么尖酸刻薄的性子,但凡是家里有点办法的,都不会将女儿嫁到他们家受苦。
“老娘哪里知道!叫什么官,赶紧烧水去!”
老婆子怕卫玉筱,是真的被卫玉筱杀人的气势个骇住了。
连番指使顺子烧水,在他们家里可没有热水。
热水,那可是稀罕物。
不是谁家中都有柴火,那是要钱买的。
热水可金贵着呢。
她奈何不得卫玉筱,顺子就成了她使唤出气的。
“赶紧让她弄了走!”
老婆子顾忌卫玉筱除了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卫玉筱的衣着打扮,绝不是常人。
她虽然衣衫有些脏污,但是那料子是老婆子一辈子都没穿过的华贵。
她也只是在那些达官贵人手中见过,卫玉筱的来历不简单。
他们现在与其与卫玉筱交恶,还不如就帮一把,卫玉筱的模样明显是受伤的。
顺子不敢反驳,耸拉着脑袋去烧水了。
这样听老娘话的人,着实是难找到媳妇。
不多一会儿,热水就被老婆子亲自端到了正堂中。
老婆子送了水却没有急着离开,而是有些踌躇。
“还有何事?”
卫玉筱的声音不大,却沁心凉。
“姑娘,老婆子先前多有得罪,还请姑娘莫怪!”
“你要说什么便一起说完。”
卫玉筱现在身子不适,实在是没那个闲心再与老婆子斗智斗勇。
“姑娘果然慧眼,老婆子,老婆子有一事相求!”
“说。”
卫玉筱诧异的看了她一眼,虽不知道老婆子怎么突然这么尊重,但是却给了她一种理所应当的感觉。
“老婆子知晓姑娘不是常人,姑娘有伤在身,尽可在这里住下,等伤养好。老婆子只求姑娘帮老婆子给我那不成器的儿子说门好亲事!”
果然,还是牵挂着的是顺子的亲事。
“依你家中积蓄,应当不缺聘娶之财。”
卫玉筱眼光毒辣,这屋中的布置透露了老婆子一家家境殷实,绝不是娶不起妻的。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而是老婆子那儿子……性子太过软弱。”
老婆子面色微微有些难看,她道:“还请姑娘吓一吓他,让他有些男子气概。”
她丈夫死的早,顺子就一直跟着她生活。
无形之间,顺子性子就随了她以前,软的和水似的,想改也改不过来。
这江城姑娘不想嫁给顺子,老婆子还不想那些泼辣渔女嫁给顺子呢。
要是顺子气性强硬些,说不准就能讨到好媳妇了。
卫玉筱的出现让她看见了希望。
“哦,你想我怎么做?”
“老婆子知道姑娘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儿,还请姑娘能收下顺子,当个跑腿的使唤。”
她不敢奢求太多,若是顺子能跟着卫玉筱,那可是一跃跳龙门了。
卫玉筱没有急着回她,而是慢条斯理的解下了“披风”,腰间血红的伤口便露在了老婆子面前。
老婆子为人再怎么凶悍也不曾见过这样的画面,顿时就吓住了,面色都白了白。
卫玉筱果真不是常人!
“我收他做个随从也不是不行,但是,我不会留在江城。”
“姑娘要去哪里?”
卫玉筱自然而然的流露出几分上位者的气势,老婆子心中忐忑,不自觉便落了下位,依着卫玉筱的话问道。
“京城。”
卫玉筱似笑非笑的看着老婆子,只道:“你可愿你儿子跟着我前去京城。”
也兴许是失血过多,卫玉筱除了面色苍白外,现在脑子里懵懵糊糊的好像又想起了些什么。
巍峨的宫墙,肃穆的宫人,以及那个依然看不清面容的人,只是这一次,她看清了他身上的东西,他的腰间挂着一块玉佩,其上所书——筱。
那是她名字中的一个字。
京城。
她要去的地方是京城。
到了京城,一切都能解释了。
“京城!”
老婆子有些吃惊,卫玉筱的口音的确不是江城的口音,但是略带了几分吴侬软语的味道。
听着约莫是金陵那些地方的人。
谁都知道金陵多豪族,她本以为卫玉筱乃是金陵人士。
谁知竟然不是?!
她要去的竟然是京城!
老婆子傻了大半天,直到卫玉筱很不耐烦的打断了她的遐思,“怎么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