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刚刚还说……”
“臣弟在路上遇到了空空大师……不,空空大师是特意在等臣弟……”
“好,快请空空大师进来!”
这么多年来,宇文玄朗还是头回看到四哥这般不镇定,他不禁叹了口气,唇角却勾上一丝笑意,而后步出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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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空大师进门的时候,正见宣昌帝来回踱步,袍摆飘飞,其上龙纹星星碎闪。
“贫僧拜见皇上。皇上,别来无恙……”
宇文玄苍一步上前:“大师……”
空空大师微微一笑:“皇上所求之事,贫僧无能为力……”
眼底跃动的光就这样平息下去,仿佛沉入千年的冷寂。
“不过……”
空空大师徐徐开口,语声淡淡,好似入殿清风,拂动了落地帘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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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可愿听贫僧讲一个故事?”
烛光中,轻烟里,空空大师坐在椅上,神色平和,似是在自言自语。
宇文玄苍的脸仿佛蒙在轻纱之后,看去异常飘渺。
“大师多年前就曾说要给朕讲个故事,之后,朕与大师偶遇一次,大师又要给朕讲故事。只可惜都被打断了,今日倒是个机会了……”
空空大师微微一笑:“凡事都讲个机缘,机缘未到,事终不成。也好在等到今天,贫僧方知,曾经的故事并不适合皇上,所以贫僧今日要给皇上讲另一个故事……”
“另一个故事……”宇文玄苍轻叹一声,一手支额,另一只无奈的摆了摆:“大师请讲……”
空空大师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徐徐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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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许久以前,灵河岸边有一个姑娘,她奉天帝之命,栽种了两株仙草。初时,一切都很顺利,慢慢的,就出现了问题。这两株仙草一株只能在日光下生活,另一株却只能在月光下生活,否则便暗淡无光,垂垂欲死。然而日月交替,永不变更。姑娘寝食难安,一心找到化解的法子,可即便上天入地,亦难获取两全的良方。后来,天帝告诉她,她的心就是良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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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玄苍眉梢一抖,缓缓睁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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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人常期望两全其美,然而太多的事终难两全,因为抉择往往是最痛苦的事。在这个故事里,要么是姑娘将心奉献出来,碾粉成药,喂给其中一株仙草,才能供它们同生同长,要么就是……”
“大师,你只需告诉我,如何让她醒过来?”
“皇上已是做了抉择吗?”
宇文玄苍微微一笑,垂了眸子。
那只虚搭在扶手上的手,似是不经意的缓缓攥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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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僧实在无能为力,此事还需贫僧的师傅相助……”
“可是霍隐法师多年前就失了踪迹……”
“皇上也定知先皇所做的那桩事吧?”
宇文玄苍沉默不语。
“其实师傅此番已随贫僧一同来京……”
听闻此言,宇文玄苍霍的挑了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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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隐还是当年模样,银发垂及脚踝,却依然是孩童一般红润的脸,一双眼睛灵动非常。
他上下打量宇文玄苍,摸着无须的下巴,目露调皮:“你这头发可是同我有的一拼。”
“大师莫要说笑,此番苦寻大师,是想……”
霍隐当即袖子一挥,旋即负手身后:“不必说了,你的事我是一定不会置之不理的。谁让先祖欠了宇文家族一个人情,以至于我们世代都要供宇文家族的皇帝驱使……”
他忽的面露沮丧,转而又得意起来,情绪的瞬间转换,更似孩童。
“不过每一代皇帝我们都只能帮他实现一个心愿,你……”他霍的转了身,毫不客气的拿指点着宇文玄苍:“千万不要学你老子,骗我为他效忠一辈子!”
当年宇文容昼荣登大宝,霍隐按例来完成他的一个心愿,岂料年轻的景元帝笑得极为和善,眸中却闪着狡黠的光:“朕只请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