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继续笑:“此前的事,玄逸原谅了你,我也可以不怪你。然而你可知因为你设计我的死亡,意图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将我们分开,我有多痛恨你吗?我恨不能……”
“锦翎,我……”
他急于出口的解释被她一句“够了”拦腰斩断。
她一瞬不瞬的看着他,那目光如剑如刀,似乎要刺到他的心里,穿到他的骨头里,去探究他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她的目光那样冷,将他的所有凝结成冰。
他被冻在原地,只听得血液正在努力流动,却是冰碴相错的碎响。
“我不知道你到底有多恨他,竟是让他死后亦不得安生,竟是要在这种时刻还要分开我们。的确,他输了,你赢了……”
她转了身,一步一步向殿门走去。
她的背挺得是那样直,恍若一根针,深深的扎入他的眼底。
她在门口停下,没有回头,只似自言自语的说了句:“可是,你真的赢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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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门轰响。
一股冷风急卷而入,掀了案上的折子,噼里啪啦的落了一地,又卷了他一直攥在手中的信纸……
那信纸如一片树叶般在风中翻然飘落,其上是细密的字,飘逸俊秀。
然而光线太暗,只隐约在末尾看到……
四哥,我把她还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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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是这么晚了,可是依然有无数的人围拢过来,在身后指指点点。
苏锦翎只是笑。
是天气太过寒冷吗?她竟是哭不出来了,眼泪仿佛被冻在了眼睛里,她努力好多次,却发现自己在笑。
“宣昌二年五月十四日,清宁王薨……”
不知是哪些人一直在传递着这个消息,如承天楼的钟声,一下又一下的冲击着空中的飞雪。
她仿佛看到了那振动的声波,如浪涛般席卷了苍凉的皇城,漫向浩渺的苍穹……
“宣昌二年五月十四日,清宁王薨……”
她笑。
宣昌二年……
宣昌二年……
脚步蓦地一滞。
宣昌……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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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锦翎飞也似的跑回了王府,将所有的惊呼与纷乱关在门外,开始在云梦斋翻找。
宣昌二年……宣昌二年……
书乱了一地。
玄逸,若是你在的话定是要恼火的吧?
她唇角衔笑,眉心却是紧蹙。
怎么不见了?那几本书明明应该都在这……
“啪”。
身后忽的砸落一声轻响。
她猛的转了头,但见纷乱的书堆上斜躺着一本《天昊志·异传》。
犹豫片刻,她缓缓伸了手……
书页翻转……
手下一滞,返回……
凤凰涅槃……
对,就是这个!
指尖已是颤抖得发凉,几乎要捏不住书页。
她的目光依次滑下,落在末尾……
宣昌二年……
她笑了,泪旋即滑落。
新婚时,她初次来到云梦斋,初次看到这些奇怪的故事。
她只当它们是故事,然而更为奇怪的是,这段文字她只看过一次,以后就再也找不到了。后来发生了太多的事,又过了太长的时间,她便将这些诡异给忘了,包括当时那个令她分外诧异的时间,却不想……
原来是这样。
因为时机未到,所以当初只是惊鸿一瞥,却早已在那时便预言了她的宿命……
是要她以这种方式了结吗?可是玄逸,我是会从这个时空消失还是会来到你的身边?
书上说这样便会寻到你的魂灵,应是不会骗我的吧?
她将书抱在怀中,笑了。